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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17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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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常灯和汶云水。

不过,这么多年来都龟缩在一隅角落,沉溺现状,只求安稳太平,常锦煜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想,甚至不用安丕才出面,常灯和汶云水怕是连他一个人都拦不住吧。

安丕才闻言,转过头来,很是无语地看了常锦煜一眼。

哦,常锦煜记起来,上回他们二人决裂就是因为他滥杀无辜,草菅人命。

若是他硬生生闯进常灯安身之处,动了手,见了血,常灯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翘起的乱发,心想,那没办法了,只能在这里等着。

月光清浅,身处山间,这月光似乎变得更加寒冷起来,直往人的骨头里钻。

安丕才站了一会儿,明显感觉到常锦煜逐渐不耐烦,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,抬手拉住了他这个师弟的手臂,嘴唇微动,发出的声音甚至没有打破寂静的月夜。

你可要想好了,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。

我知道。常锦煜拨开安丕才的手,又忍不住调侃道,师兄,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身处正道,所以将落雁门的习惯给带到魔教来了?魔教恐怕也只有我能听进去你这番教导了。

安丕才却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:我早已折剑,往事罢了,无须再提。

稍一走神,再抬眼去看的时候,那男童已经转过了身,望向小路的另一头。两人皆是实力不俗,很快就听见了脚步声,下盘稳重,是块习武的好料子,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踏过,带着一丝一缕的犹疑,好像是在警惕什么,又或是在烦恼什么。

树叶摩擦的声音轻轻地响起,十五六岁的少年将灌木拨到一旁,眉目清朗。

他的右手还搭在刀柄上,很是戒备,却在看见男童相貌的一瞬间,像是松了口气似的,舒展眉头,将露出一寸的长刀收回了鞘中,走过去唤他的名字:寒山?

一身素白的男童卷起宽大的袖摆,恭恭敬敬地喊道:师兄。

安丕才很快就发现常锦煜突然之间的沉默,带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,让他不得不提起精神,顺着常锦煜复杂晦涩的目光看过去。

然后,他便瞧见那位身着蓝底云纹衣裳的少年,衣袂处纹着个裂字。

好似一道闪电劈开万丈云层,撕裂天际,裂成细细密密的豁口,透出半点不甚明亮的天光,隐约几声雷鸣,似是嬉笑怒骂,殷殷劝诱,抬手就要将人往回忆的泥沼里带。

裂云刀,常灯。

是常灯的弟子?安丕才不由得放轻了声音。

也对,年纪都不小了,该收徒的都收徒了,该成亲的也成亲了,就剩他一个,从落雁门叛逃到青龙门之后,便万念俱灰,无所企求,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瞧着热闹的景象。

十五六岁啊,年纪和岐生差不多,真要说起来,或许岐生还要更小一些。

安丕才这么想着,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,也这么说出了口。

常锦煜平日里看起来是近乎无害的,笑的时候会弯起眼睛,丝毫没有魔教教主的架子,又喜欢和下属开玩笑,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叫他生气,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原谅的。

然而,他此时此刻,双手抱胸,脸上的笑意敛去后,浑身上下的气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仿佛终于觉得无趣了,就干脆将那些虚情假意都撕破,底下藏着的不是骨血,是如同蛇一样冷的温度,是如同狮子一样尖利的齿爪,是如同鹰一样轻蔑肆意的神态。

他用审视的目光将少年上下打量了几遍,说道:然而,仅仅是块未显锋芒的剑坯。

他还没有亲手沾过血,只是个靠着天赋勉强习得半点技艺的学徒罢了,长期以往,恐怕难成大器,白白浪费了好底子师兄,你知道吗?方岐生十三岁那年就见了血,取了人命,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掉,甚至没有害怕,当夜回去照样睡得安稳,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

常锦煜不是真的要听安丕才的答案。

因为他生于泥泞,在闹市,在暗巷,在牢狱,在一切肮脏阴暗的地方谋求生路,所见所闻,皆不是常人所能体会。所以他从不畏惧这些,能够凌驾于生死之上。

连血都不敢碰的人,连人命都不敢取的人,能握住什么?能保护什么?

常锦煜说到此处的时候停顿了片刻,难得有一瞬间的愣神,不知道是否记起了什么。

不甚明晰的轻语声从竹枝间传了进来,涌入偷听者的耳中。

被称作寒山的那个弟子有点害羞,支支吾吾地说道:我迷路了。

蓝衣的少年忽地轻笑一声,抬手将小孩儿的手握住,用掌心的温度去捂热,声音轻柔,下一刻又融于沉沉的晚风中,化作一缕云雾。

他说:我带你回掌门的住处。

一大一小的背影逐渐远去。

安丕才侧过头,正要唤常锦煜一起走的时候,抬眼却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去,

从安丕才的角度,只能看见月影从他的额上倾泻而下,悬在下颚处,最终淌进衣襟。

常锦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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