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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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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品尝小小的一口,鲜得难以用人间言语形容,禁不住拿起调羹,又喝了半口浓稠汤汁。

世!界!上!居!然!有!这!么!好!吃!的!食!物?

吃掉这条河豚,用了大约两支烟的功夫,但在我的记忆中,似有半辈子这么长。

刹那间,我一度绝望地认为,自己即将被他同化,毕业为十三亿吃货中的一员。

不知为何,我的双脚颤抖,艰难地挪动到窗边,让海风吹湿眼睛,吃到热泪盈眶的境界吗?

忽然,耳边响起某种尖利的声音,像是从月光四周的云层里飘落的。

回头去看我的朋友,大师兄杜俊,正像死尸倒在餐桌脚下。

面色煞白,身体僵直,气息还有一些,但微弱到难以察觉。

食者必死无疑——“话痨”的最后一句话。

河豚有毒,他快死了!

我浑身颤抖,冲到农舍门外,想要找人求救。我却发现,烹饪河豚的厨师,竟也倒在泥地中,任我怎么拖也起不来。

厨师吃了第一口河豚,想必早已毒发身亡。

月光隐入浓云,集体自杀之夜。

接近子夜,这片岛最偏僻荒凉的尽头,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与人烟,连个手机信号都没。

影影绰绰,看似鬼魅,尽是芦苇荡。

我狂乱地向外面跑去,在一片淤泥和滩涂上,暗若黑洞,迷失方向,潮水正在淹没脚踝,弥漫着梭子蟹、小黄鱼、海瓜子的气味。

忽然,我很孬种地哭了。

不知道在荒野里瞎转了多久,我才摸回农家乐,准备来给大师兄收尸,同时想着如何给他家人报丧,又怎么解释他吃河豚毒死了,而我还好好的呢?该死的,我有些胃疼了,毒素发作了吗?

然而,“话痨”消失了。

楼上楼下寻找他的尸体,却在客房里看到了他——坐在窗边的木板床上,嘴里吸着盒装牛奶,手上在玩psp掌机游戏呢。

杜俊抬起头,看着我脸上还没擦干净的泪痕,捧着肚子爆笑:我靠!你还真的掉眼泪了?对不起哦,兄弟,我只是骗你玩的。吃完这条河豚,就算是立即死掉,我也是心甘情愿啊。

那个瞬间,真想把他杀了。我会谎称他被午夜的潮水卷走了,其实是埋在最荒凉的滩涂深处。多年后人们发现他时,只不过是一堆螃蟹寄居的碎骨头罢了。

不过,我身后又多了一个人——农家乐的老板兼厨师,他刚从酒醉中醒来,扶着门框大口呕吐,手中还提着喝空了的白酒瓶子。

在最漫长的那一夜,大师兄的脸色变得有些恐惧:喂,开玩笑而已,你不会……不会真的生气了吧?

我想起这个王八蛋说过,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演员,康斯坦丁·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,一度整天捧着本《论演员的自我修养》装逼。

我独自离开,往着海岛的内陆方向走去,步行了整个后半夜,直到天色微明时分,才走到最近的乡镇。

从今往后,我再没见过“话痨”。

3

关于“话痨”,他从我的全世界销声匿迹。

两年前,我跟几个老朋友聚会,有人重提这个名字,一种说法是他去了美国,还有人说杜俊在香港发了横材,或在西北某省的监狱里。我很害怕听到最后一种可能的消息——他死了。

这些年来,我有无数机会吃到天南地北的美食,却始终不曾变为一个吃货。我保持着异常简单的饮食,恒久不变的体重,还有嗓音。而我对于食物的审美标准,仅仅停留在不饿死的水平线上。

2014年的春天,与大师兄杜俊分别已逾十年,我收到一条短信——

“蔡骏,是我啊,好久不见,甚为想念,本周日,傍晚六点,我在黄浦江边的十九号游艇码头等你,不见不散。”

我从未删除过这个号码,手机屏幕跳出“杜俊”之名,心脏微微一颤,竟有隔世之感。

其实,我对游艇毫无兴趣,只是,有些想他。

次日傍晚,驾车来到游艇码头,保安问我有没有请柬。我打电话给杜俊,无人接听。

此时,路边停下几辆豪车,从低调的劳斯莱斯,到张扬的兰博基尼,还有几个戴着墨镜的男子。

我焦虑地四周张望,希望看到他的身影——以大师兄那张醒目的脸,难以隐藏的吧。

忽然,有个服务生到我面前问:您是蔡骏先生吗?

我点头。

托盘里有张黑色请柬,写着我的名字,还有两个行书大字——夜宴。

顺利来到游艇码头,看到一艘外形超酷的大型游艇。与通常的游艇颜色不同,这艘船通体都是黑色,若是深更半夜简直可以隐形。

上船刹那,脚下随波浪起伏,自然想起传说中的海天盛宴,杜俊对我可真好啊!

可惜,游艇上只有两个年轻的男服务生。

我有些紧张,又不敢逮谁来问一下,以免露怯丢脸。我靠在船舷边上,用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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