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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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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已追悔莫及,早知如此,不如当时就死了干净。

一周前,没有舌头的“话痨”,病入膏肓,奄奄一息。他从加护病房里逃出来,给我准备了请柬,一边在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,一边躲在餐厅的镜子后面看我。

当天凌晨,在码头边的停车场里,人们发现了他的尸体。

根据停车场的监控记录,杜俊坐进了我的车,我们笔谈了大约两小时。然后,他独自下车。就在我驾车驶离的同时,他虚弱地晕倒在黑暗角落,再也没有起来过。

那一夜,我和他拥抱道别,其实,就是他的永别。

而他写给我的那些故事,绝大部分都出自杜撰,也成了他的绝笔。

而我,是他生命中最后见到的人。

真相说到这里,我已彻底明白了——大师兄只是想在临死前,再捉弄我一次。

不得不承认,这家伙的演技长进了。

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什么样的思想境界,才会用绳命来表演呢?

厨师还告诉我一个秘密——所谓“夜宴”,是用来欺骗富人的。

其实,“美人掌”是猪手,“窗笼记”是猪耳,“舌尖”就是猪舌头,只是伪装成人体形状,加入独特的人工色素与调味料,使得具有人肉的色香味。而游艇上全部的食材,实际价值不超过两百块。

说到此处,哀乐响起,杜俊的员工们纷纷向老板鞠躬。可见他管理团队还算成功,至少大家都念他的好。

而我没有鞠躬,而是绕到黑色帏幔背后,看到了水晶棺材里的死者。

毫无疑问,这是一具尸体,虽然化过妆容,但仍与活人有着明显区别。

“话痨”终于死了。

我的手指,隔着玻璃,冰冷到烫手,放在他嘴唇的位置上,里面已没有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。

哀乐声结束,大家瞻仰遗体,有人捧着个陶瓷圆罐,仿佛大师兄已被烧成灰了。

厨师旋开罐盖,小心翼翼取出个玻璃瓶,泡满了酒精之类液体,还有一枚舌尖。

他说,杜俊在完成切舌手术之后,向医生要回了自己的舌头,用酒精泡在玻璃瓶中。

忽然,我想起前清的老太监们,用石灰罐珍藏自己的命根子,一辈子。

根据杜俊的遗嘱,这枚舌尖将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我。

操,怎么不送我一艘游艇呢?

话虽如此,我还是接过这瓶遗赠,看着玻璃瓶内壁之中,被酒精泡得胀大的舌尖,充满癌细胞发黑的肉质,居然依旧有些眼熟。

半小时后,我目送大师兄杜俊被塞入火化炉。

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

但是,对我来说,至为遗憾的是——再没有人以装死来欺骗我了。

我把“话痨”的舌尖捧在手心,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部分。

6

“话痨”被烧成灰烬的次日,恰逢周日,头七。

清晨,六点。我来到黄浦江岸,游艇码头。天蒙蒙亮,晓风,残月。

独一无二的黑色游艇消失了,听说是被杜俊的债主拍卖了。

空荡荡的码头上,只有若干流浪猫在觅食。附近常有人捕捉野猫煮了吃,或者送入街头大排档变成烤串,伪装成羊肉或牛肉……

我打开手里的玻璃瓶,将浸泡在酒精中的舌尖,倾倒在码头的木质地板上。

几只饥饿的猫,循着气味奔来,围绕几圈嗅了嗅,就将“话痨”的舌尖分而食之。它们在角落里打作一团,地上只剩一摊酒精痕迹,依稀还有某个人的气味。

我想,这是他和它最好的归宿。

痴痴看着江上风景,当我转头离去之时,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子。

白风衣,黑长发,如雪容颜,很想问她要个微信或qq号。

可我不知道,她究竟是在看我,还是看我身后的江面,抑或那艘消失了的黑色游艇。

风,吹乱她的长发。她伸出右手,五根手指,纤长白嫩,天生适合钢琴,象牙梳齿般,捋过额前发丝。

然而,她的左手,始终隐藏在袖管深处……

闭上眼睛,不敢再看下一秒,我的手腕、双耳、舌尖都莫名地刺痛。

吃货们,小心舌尖。

第3夜 狂派与博派

霸天虎撤退。

我会回来的。

——威震天(gatron)

你造“变硬金刚”吗?

不是造,而是造。

1990年,最后一个暑假,繁星熠熠的夏夜,我的小学同学金刚毅,曾对我说:“阿骏,我想造一台变硬金刚,你相信吗?”

他说话的神情如此认真,宛如党旗前的宣誓,而我硬憋着没狂笑出来。因为,他有个远近闻名的绰号——“变硬金刚”。

金刚毅的普通话是我们班最差的,上海话“形”发音“淫”,每次“变形金刚”到他嘴里就升级为“逼淫金刚”或“变硬金刚”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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