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节(1 / 3)
太疯狂了!
当黑臭的河水飞溅到我身上,蒲松林已撒腿跑没影鸟。
而我看着在苏州河里挣扎的课外辅导员,升起一股怜香惜玉之情,但我又不会游泳,总不见得跳下水去殉死。于是,我大喊着:救命啊!有人落水了!
几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路过,其中一个年轻人跳下苏州河,把课外辅导员救了上来,顺便给她做了人工呼吸——虽然她已经睁开眼了。
那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事了。
第三回,蒲松林三打白骨精。
农历七月十五,中元节,我们在苏州河边放河灯,看着葫芦兄弟似的河灯远去。月光分外妖媚,晚风习习,夹带着河底淤泥腐臭之气。
十二岁的蒲松林,故作老成道,蔡骏,你知道吗?今晚,将会发生一桩大事。
原来,昨晚经过他的跟踪发现,有个男人到了课外辅导员家里,现在还没有出来呢。
说完这句话,蒲松林消失了。
啊,我怀疑,他真的会某种法术?
那一夜,回到家已是深夜。我偷偷打开电视机,正好在放福建电视台拍摄的聊斋电视系列片,那个片头无比恐怖,幽灵叫喊声中,黑暗里飘过几片鬼火,接着是琵琶、古筝与唢呐,跳出“聊斋”两个大字,就像《红楼梦》的秋窗风雨夕,蒲松林正在孤灯月影下爬格子,接着各种牛鬼蛇神登场,最离谱的是跳出来个无头鬼,同时响起主题曲《说聊斋》,著名歌唱艺术家彭丽媛老师优美动听的歌声——
“你也说聊斋 / 我也说聊斋 / 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 / 鬼也不是那鬼 / 怪也不是那怪 / 牛鬼蛇神它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……”
次日,等到我睡懒觉起床,看完一集《聪明的一休》,才发现整片社区都炸开锅了。楼上楼下的叔叔阿姨们交头接耳,不时有人响起凄惨的尖叫声,对面则传来震天的哀号声,让人怀疑又跟越南打仗了吗?
而我隐隐感觉,这就是昨晚,蒲松林所说的“一桩大事”。
傍晚时分,我才在公安局门口找到蒲松林,这个小学生已被反复盘问了十几个钟头。
“一桩大事”是这样的——中元节的前一天,蒲松林发现,有个中年男子,进入课外辅导员家里,整整二十四小时都没出来。于是,在七月半的深夜,他决定实施三打白骨精计划,冒险潜入她的洞穴。
课外辅导员住在一栋老洋房里。蒲松林翻墙进入,沿着墙根的花丛爬进屋里。穿过宽阔的客厅,简直一尘不染,看来课外辅导员家境不错,从墙上挂着的照片说明,她是个高干子弟,怪不得能住那么大的房子。忽然,厨房传来砧板上切肉的声音,切得很有节奏,简直富有力度与韵律,很像音乐老师弹钢琴。再往里看,厨房有个巨大的料理台,竟躺着一具死人骨架,四周横飞着鲜血与肉块。
而我们的课外辅导员——不,是真正的白骨精,不再是端庄女劳模的样子,而是穿着粉红色的内衣,披头散发,大汗淋漓,用硕大的菜刀切碎鲜红的人肉。
蒲松林不知是否蒲松龄附体,还是小孩子不懂事妄想学雷锋见义勇为,竟然大胆地抄起一口平底锅,直接砸在白骨精的后脑勺上。
当课外辅导员被砸晕倒地,蒲松林小心地跳过满地人肉与内脏,在厨房最深处有个地下室。他爬下去才发现,地下挂着十二具白骨,森严的骷髅排列整齐,一字排开在餐桌边,宛如达·芬奇的《最后的晚餐》……
这一回,我的小学同学终于趴在地上呕吐了。
蒲松林三打白骨精,成功!
那一年,警方用了三个月调查这桩大案。杀人嫌疑犯,也是我们学校的课外辅导员,是个二十九岁的未婚女性。她在大约一年内,用色相诱骗十三个男子去她家,最后被她亲自调配的迷魂汤灌倒,做成了人肉排骨汤,只剩下完整的骨架,陈列在地下室的餐桌。其中,就包括一个月前,将她从苏州河里救上来的年轻人。她的杀人频率是每月一次——根据嫌犯本人交代,每次来例假就要剁了一个男人,有心理学家分析这是女人的补血情节,只是把男人的血替代了猪肝。
年底,冬至那天,全市大雪纷飞,白骨精被公开枪决。
但我并不在乎她。
那一年,我心里所想的,是在苏州河边邂逅的黑裙女子。
她说她叫聂小倩。
暑假过后,我再没有见过她。我去那个亭子间找过,却说是早就搬了,而我连她的真实名字都没问到。
她,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,包括她的黑裙子,她头发里的气味,还有,她那妖精般的走路姿势。后来,当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女人的高跟鞋这样宝贝,才搞明白了。
然后……然后……二十来年过去了。
每个人都发生了太多变化,而我跟所有的同学,全部失去了联系,包括三打白骨精的蒲松林。
去年,有桩噩耗袭来,我的小学政治老师,在退休后一个月跳楼自杀。这位生前为人正派的优秀教师,死前留下遗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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