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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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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怕倾家荡产,还买不得‘平安’二字。”

这一番话说得那人毛骨悚然,一揖到地,迭迭连声:“开导得是,开导得是!真个千金难买的金玉良言。来,来,请到酒楼一叙,聊表我的谢意。”

到了酒楼上,三杯酒下肚,少不得又拿这对“狗男女”痛骂一顿。就此一传十、十传百,都知道宋押司的徒弟偷了师娘。

这话一传两传,传到了朱仝耳朵里,大为诧异,也不信有此事,但连访数人,都是这般说,便不能不信;等信了,随又替他的好朋友宋江难过。

江湖上的人物,最犯忌此事,但清官难断家务,再好的朋友,也不能伸手来替他料理这对“狗男女”。朱仝足想了一晚,通前彻后考虑下来,觉得有条路可走。这一日清晨出门,进了县衙,直到刑案,来寻张文远。

张文远也是刚到,正在忙着,看见朱仝一早撞了来,气色不正,心里不免嘀咕。

“都头!”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公事,迎上来唱个喏。

“文远,我觅你有话说。此时可得闲?”

“都头,你请自己看!”

公牍堆得有尺把高。朱仝只得暂且忍耐:“然则,何时得闲?”

“最快也得日中。”

“好!日中我在刘老实茶店等你。休爽约!”

“不敢,不敢!”

把朱仝是敷衍走了,张文远却无心于公事,手里握着笔,只顾沉吟。旁人当他遇着了棘手的案子,不知道他另有心事。这多日来,也偶尔听得句把闲话,有那从小在一起特别相熟的朋友,遇到无人时,只瞅着他笑,不然再说几句风言风语,等认真追问,却又笑笑不开口了,叫人恼又不是,辩也不是——实在也无从辩起。看这一早朱仝的来意不善,倒要做个防备。

心里七上八下,魂不守舍,一上午的工夫,只做得平日一个时辰的事。看看日影将中,不敢延误,收拾了公事,径到县前来赴朱仝的约。

朱仝坐在当门口等他,一见了面先站起身说道:“你我到城上走走。”

六月炎天,又逢正午,日头正毒,城头上一无蔽荫,去那里说话,却不是发了疯?张文远心里越发不安,自然也不敢违拗,慢慢随着他走到北城,沿马道上了城墙。晒得汗流浃背,好的是四下无人,说什么私话都不愁泄露。

果然,朱仝开口便是:“你可曾听得有人说你师娘的闲话?”

张文远是有防备的,便装得极诧异地答道:“是甚闲话?我不晓得啊!”

“哼!”朱仝冷笑一声,“你自然不晓得了!就好比你师父也不晓得是一样的道理。”

“都头,你老说的什么?我摸不清头路。”

“那就跟你实说了吧!都说你做下了对不起你师父的事。”

“噢,什么事?”

一味装傻,惹得朱仝火发,撩起手一掌把张文远的头巾都打落了。

张文远涨红了脸,自己把头巾拾了起来,挥挥灰尘,戴到头上。行动极慢,为的是借这工夫,好把自己的火气压下来,同时思量着该持何态度。

“都头!”他装出委屈的神气,“你跟我师父至好,就像我的师叔一般。果真我错了,做师叔的,尽管说我,我若不服,再动手也还不迟。”

这几句话说得不亢不卑。朱仝的气消了些,放缓和了声音说:“我问你,到底是徒弟偷师娘,还是师娘偷徒弟?你与我实话!”

话还未完,张文远撞天价叫屈:“都头!我做梦也不知有此事。外头有些言语,都不敢当着我说,可知是造谣。如何都头也说这话?传到我师父耳朵里,岂不坑杀了我?”

见他矢口否认,而且大有含冤莫白、声泪俱下之概,朱仝心里倒又动摇了,自己寻思,莫不是真的冤枉了他?但一转念之间,脑中浮起阎婆惜那轻薄桃花的模样,又不信外间的流言是有意造谣。再说造谣又为的是什么?凭宋江的手面,就张文远也不是好相与的,哪个敢无风起浪,凭白来糟蹋他们师徒两个和阎婆惜?

这样一层一层想到头来,他觉得事情也很好办。“好,闲话少说,”朱仝的语气,越发平静,“古人有话,‘止谤莫如自修’,倘或你行动检点,别人要造谣也造不出来。从今以后,你不准夜里到乌龙院,就白天也要少去——果然你行得正、坐得正,哪个再敢造谣,打我这里,先就不依。但有一件,你要不依我的话,以下犯上,欺师灭祖,坏你师父的名头,哼,哼,你就等着看吧!”

说罢扬长而去。城头上剩下个张文远,在六月里的大太阳下发抖。思前想后,顿一顿足说一声:“罢了!”拔脚就走,下了城墙,直奔乌龙院。

“看你,这一身汗!”阎婆惜迎着了他,满心怜惜地一只手替他打扇,一只手替他擦汗,随又问道:“从哪里来?”

“你休问!师娘,祸在眼前了。”

这些日子相处下来,阎婆惜对宋江师徒的手面相当清楚。张文远虽不如他师父神通广大,可也非比等闲,哪怕是件命案,也不必放在心上。如今看他的神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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