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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(10 / 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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懊恼,我自有道理。且先吃酒!”

鲁达点点头,把杯酒一饮而尽,放下了杯子,随即起身:“既是这等,不便再留,俺走了!”

“休走,休走!”金老儿慌忙又是拦腰一抱。

赵员外也起身相劝。两个人横拖直拽,意思极诚,鲁达便又坐了下来。

“鲁大哥,我有句话说。若肯听时,”赵员外亲自执壶替他斟满了酒,“便请满饮此杯!”

料他的话绝无恶意,鲁达极爽快地喝干了酒。

“事到如此,须有善策。”赵员外从容说道,“若留鲁大哥在此,诚恐有些山高水低,如此反耽误了大事;若不留时,且不说在我决不做此无义之事,只怕鲁大哥亦无一处可去,依旧落在做公的手里,越发叫人于心不安。”

鲁达不曾开口,金老儿却不断点头:“正是,正是!员外,你再往下说。”

“我倒有个计较,叫鲁大哥万无一失,足可安身避难,又得时时相聚,只怕鲁大哥不肯!”

“说哪里话?”鲁达欢然答道,“若有这等好地方,俺如何不肯?”

“只鲁大哥肯了就好。”赵员外遥遥向北一指,“离此间三十余里,有座山,叫作五台山,又叫清凉山,原是文殊菩萨的道场,其中有座寺叫作显通寺,建于东汉年间,寺里有五七百僧人,为头方丈,法名智真,原是我族中弟兄。我祖上曾舍钱在寺里,是本寺的施主檀越。”

一口气说到这里,赵员外略息一息。鲁达心中纳闷,说这些闲话做什么?于是问了出来:“赵员外,五台山虽好,与俺何干?”

“怎说无干?”赵员外又说,“我曾许下智真方丈,剃度一僧在寺里,一道‘五花度牒’,早已买下,只不曾有个心腹之人,了我这条愿心!”说着举杯喝了口酒,静静地看着鲁达。

“赵员外,”鲁达睁着眼问,“莫非叫俺当和尚?”

赵员外合掌当胸,朗朗然答道:“岂不闻‘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’?”

鲁达笑了:“早知这等,该叫郑屠去当和尚,省了俺藏头露尾,见不得人。”

话锋不妙!金老儿一听,心里着急,便哀恳似的说:“恩公,你便就了这条路吧!祸事都从我女儿身上所起,恩公若有个风吹草动,岂不叫我父女一世不得安心?”

看金老儿这副神情,鲁达于心不忍,想了想问道:“当了和尚,可许吃酒?”

赵员外点点头:“佛法圆通,五台山上冷得紧,弄些酒挡挡寒气,倒也不妨。”

“可许吃肉?”

这句话问出来,赵员外便作不得声了。金老儿生怕鲁达不肯,赶紧接口:“怎的不许吃肉?”

说到这话,不独鲁达,赵员外第一个就不信。五台山上大小寺院,戒律森严,何曾见有和尚吃肉?却不是睁着眼说瞎话!

金老儿倒有番急智,已是成竹在胸,便不慌不忙地向东一指:“大相国寺有个‘烧朱院’,恩公可知道?”

“有的。”

“嗯!”赵员外也点点头,“有的。”

“‘烧朱院’有个惠明和尚,烧烤的猪肉最好。因此上他所监的一院,人称‘烧猪院’,是宋学士说其名不雅,把个猪字,改作朱紫的朱,这是东京人人皆知之事,怎说和尚不许吃肉?”

“妙啊!”鲁达大为高兴,“又许吃酒,又许吃肉,俺便当个和尚玩玩,倒也使得!”

金老儿听他允了,自然如释重负。赵员外心中却不免嘀咕,生怕将来闹出事来,彼此面子上不好看。转念又想,智真老和尚,道行高深,善能说法,虽不致令顽石点头,也颇有那江洋大盗遁入佛门,受了他的感化而回心向善的。鲁达面恶心善,看似一尊怒目的金刚,若遇智真,自能叫他低眉。

一经说定,连夜收拾行李盘缠、缎匹礼物,准备动身。鲁达百事不问,只管自己喝得醺醺大醉,去寻好梦。

到得四更过后,被唤将起来,只见里外灯火通明,赵员外衣冠整齐,早已收拾妥当。鲁达匆匆漱洗饱餐一顿,等打六更——宋朝特有的规矩,不打五更,四更以后,即转六更——启程上山。金老儿送到村外,恓恓惶惶地有许多言语嘱咐,鲁达只是唯唯应着。

约莫辰牌时分,到了山下。这里专有供客游山赁用的骡子,赵员外叫人赁了四头,两头骑坐,两头驮行李,加上三名庄客,四名骡夫,浩浩荡荡,直上五台。

五台山五峰高耸,方位整齐,恰好称为东台、南台、西台、北台和中台。他们由南面入山,一路长松古杉,灵云怪雾,四月下半月的天气,山上积雪,不过刚刚融化。鲁达一路看风景,一路与骡夫闲谈,倒长了不少见识。

谈到天气,骡夫说道:“好叫大员外得知,这时候上山最好,山中天气,最妙不过五月六月。往后就多雨多风,从十月到来年三月,大雪封山,足足有半年的工夫!”

“噢!”鲁达问道,“五六月的天气,如何好法?”

“凉快啊!”这骡夫颇善辞令,“山下夏日炎炎,山上日薄无光,不拘如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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