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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(15 / 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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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好吃准了海和尚是凶手。此事不难水落石出,只看海和尚的舌头便知!

主意打定,城里的事也丢下不办了,翻身回山,一直来寻海和尚。踏进院子,只见胡头陀慌慌张张从屋里奔出来,拦住他问:“方丈,你老何事?”

“寻你师父说话。”

“我师父病了,刚刚睡着,方丈有话,回头我说与他就是。”

“既然如此,我看看他的病。”

说着便往里走,胡头陀拦不住,只得由他。海和尚是一早从城门逃出来的,此时只好照胡头陀的话,故意装睡。然而面如金纸,口角隐隐有血痕渗出,看看床前几上有几包药粉,封皮上隐隐有“伤科”二字。照此看来,事情是再无可疑的了!

照山是奉公守法、规规矩矩的和尚,心里在说:海和尚、海和尚!前世冤孽,你下山的时候,教我撞着,变成“知情”,不可“不报”。唉!当时听我一句善言相劝,何致自惹杀身之祸?

当时便密嘱寺中和尚暗中看住了凶手,自己向附近磨坊借了匹毛骡赶到城里,一直到县衙门来报案。

那时候正是皂隶访着一名外号“孙一帖”的伤科医生,说是前一天三更刚过,有人敲门求医,是个道士打扮,因为舌头断了,说话含糊不清,不知姓甚名谁,亦不知因何舌断。孙一帖替他止血配药,弄了一个更次才得了事,临走时那道士酬谢了五两一锭银子。不敢隐瞒,特将银子呈堂。

这便坐实了凶手确是“一清子”。如今又听照山报案,知州又惊又喜。“照山,你倒是深明大义!”他喊,“来啊,库里发五十两银子花红!”

“上覆知州相公,”照山打着问讯说,“贫僧不敢领赏,朝廷的法度,人人该守,不足言功。但望知州相公体察实情,佛门败类,只有海和尚一个。”

“原是,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海和尚所行不端,是他自己的事,与你等一干素重清规的和尚全无交涉。”知州又说,“为防凶手潜逃,此刻便须逮捕,烦你引路。”

“老朱!”胡头陀嗔那在寺前卖厚朴汤的,“做生意只顾做生意,为何眼睛老望着行人?你看汤水泼了我一身!”

“得罪,得罪!”老朱赔笑,自嘲,“我也是财迷心窍,若是祖上有德,发现了那个什么‘一清子’,立刻便有一笔小财好发。”

胡头陀心中一惊。“什么‘一清子’?”他问,“何以一见生财?”

“咦!这么满蓟州沸沸扬扬的新闻,你不知道?”

“我不知道,说与我听听!”

“那‘一清子’是杀人的凶手,杀了管牢的杨节级的娘子。到处贴着榜文,悬赏捉拿——”

话还不曾完,只听“仓啷”一声,胡头陀手中的汤碗,掉落在地,摔成数片。他倒也有急智。“你的碗好滑!”他问, “值几文钱?我赔你。”

“老主顾,哪个要你赔!你再买一碗吃就是。”

胡头陀一面吃厚朴汤,一面打主意:海和尚捉将官里去,自己也脱不得干系,不如救他一救。

转念一想:倘或告知海和尚,他一定央求结伴同逃,拒之不可;带他一起走,却是个绝大的累赘。受命报晓本无大罪,这一来反倒是明知故犯,不妥,不妥!

于是胡头陀打定了私自潜逃的主意,悄悄掩回海和尚的住处。正好他睡着在那里,胡头陀别样不偷,只偷了他的一座赤金打造的佛像,揣在怀中,溜之大吉。

须臾,照山带领公人到达,瓮中捉鳖,手到擒来。海和尚苦于开不得口,只将一双眼睛闭了,任凭带到堂上。

“你如何逼奸不遂,杀了杨潘氏?”知州拍着惊堂木喝道,“说!”

海和尚大惊失色,一双眼睁得老大,“啊,啊”地吼叫。

“你的舌头呢?”

真正应了快活三的话,海和尚有口难言,有冤难诉:嘴里少了的一段舌头,却在巧云口中发现,又有那个“一清子云游天下善观气色”的幌子,加上照山和伤科医生那两个证人,就是能说话也分辩不清了。

“还有,”知州问道,“你将潘家的使女拐到哪里去了?”

海和尚大摇其头,口中含糊不清地不知说些什么,只看样子是不肯承认。

“启禀知州相公,海和尚没有舌头,不能说话,给他纸笔,叫他招供吧!”

“说得有理!”知州点头,“叫他自写供状。”

于是暗中受了杨雄嘱托的钱书办,提出警告:“海和尚,铁证如山,你一条命总是保不住了,不如老实招供,省得受刑,皮肉吃苦。那迎儿想来也不肯从你,被你杀害了。你须细细思量,害一条命是死罪,害两条命依然是死罪,何不放漂亮些?”

海和尚双泪交流,仆倒在地,提笔写道:“情屈命不屈!要我如何招供,便如何招供就是。阿弥陀佛!”

朝廷的文书到了,“故杀论死”,定了斩罪。行刑的那天,杨雄托病,命他新收的一个刽子手徒弟开刀,手段不精,海和尚受的就不止“一刀之罪”了。

斩讫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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