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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“我以前见过你的,在……”

“零南路公车上。”

“对,我完全想起来了,那么今天呢?你表演飞车,是为了……”

“你!”他毫不迟疑地说。

她笑了。这下没有惊奇的表情,仿佛是理所当然,或者司空见惯,丝毫不足为奇似的。

“噢,”她点点头,“你很有种!”

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。这样一个漂亮有风度的女孩,说出话来,怎么是这样的口吻呢?再看到她的牛仔裤和那副毫不在乎的劲儿,他恍然大悟了!

“你是个太妹?”他天真地说。

“什么?”她怒生眉宇,跨前一步,扬起又尖又长的食指直点到他面前,“你这个人真混账,该修理一次。对我说话,怎么可以这样子?”

章敬康有些发窘,但更多的是新奇的感觉。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现出过这样一种别具一格的姿态,只是傻笑着说不出话来。

“go away(走开——编者注)!”她挥挥手,自顾自回身走了。

一见她真的生了气,章敬康有些着慌,赶紧跟上去道歉:“对不起,小姐,请原谅我不会说话。”

“不会说话,找你老师去教。”她仍旧只顾走她的路,头也不回地说。

“是的。”他故意顺着她的语气回答,“可是我们选课里没有说话这一门。”

“什么选课?”她站定回过头来说,“你是不是冒充大学生?我看你不像,像个太保。”

“怎么,我会是太保?”他抗议着。

“不是太保,为什么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?”

章敬康语塞。他有冤屈的感觉,心里既气愤,又着急。

“要证明你不是太保,就不要跟着我。”说完,她又朝前走去。

他僵在那里,不知该怎么办。想了一会儿,认为她可能因此对他而生出严重的恶感,但这误会需要解释一下,而且冒着那样可能被摔成重伤的危险才换来的这个机会,他舍不得就此轻易放弃。

于是,他仍旧跟了上去,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她后面走。

她显然知道她后面的人在盯住她不放,慢慢地将步伐加快。他也紧追不舍。突然,她站住了,昂起头仍看着前面。他一直冲到她面前才收住足。

“请!”她绷着脸,手一扬说,“请你先走,行了吧?”

这下章敬康可没有办法了。他实在斗不过刁钻古怪、花样百出的她。然而费尽心机,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聚而又散,想想可真不能甘心。

“既然你这样讨厌我,我只好自己知趣。不过我想告诉你,这一分钟的时间,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!”他气愤而委屈地说。

她不响。

他再没有指望了,垂着头一步一步向前离开。

她却忽然心软了。

她觉得这人有些傻里傻气,也有些可怜兮兮,但在傻与可怜以外,也还有点可爱的英雄气概。想到他曾为自己让座,为追踪自己而表演飞车,给售票员臭骂一顿,结果在自己这里又碰了个大钉子,未免太倒霉了。

真是个倒霉鬼。她心里笑他,嘴上却喊:“喂!站住!”

他非常听话,立即驻足,回身望着她,眼中有种又惊又喜的神情。

她走了几步,他也迎了上来。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。她手撑在树干上说:“我问你一句话,你这样跟着我,到底想做什么?”

“没什么,”他嗫嚅着说,“我想认识你。”

“你现在不是认识了?”

“是的,”他的态度显得轻松自然了些,“我应该说早就认识你了,可是这样认识是不够的。”

“那么你要怎样呢?”

“我想跟你谈谈。”

“谈谈就谈谈,你有话说吧。”

他做出一个随时准备摆出笑容的姿态,想了一下说:“我叫章敬康,台大经济系。请问,你是不是能把名字告诉我?”

“我叫李幼文。”

“噢,李小姐!”他微微鞠了一个躬,好像是正式结识的神气,“我想请李小姐喝一杯咖啡,请你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。”

在他看来是小小的请求,在她看来却是一个问题——去西门町一带的咖啡馆可能会惹出是非。然而她不能把心里的感觉告诉他,自然,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,所以有些为难。

“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,请你放心。”他又催促着。

“可以。”她点点头,已有成竹在胸,“二十分钟以后,我们在南京西路天马茶房见面。”她想到他或许会疑心她借故脱身,便又说:“我说话讲一句算一句,说不骗你,就不骗你!”

“哪里,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。”

“那么你先去吧!”

等他一走,她也准备搭车去赴约了。她想:约在天马茶房,第一,地方偏僻,不会遇见熟人;第二,把他引得远远的,不容易让他再发现自己的踪影。这个一举两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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