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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厂观察笔记 第72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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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一次没有,第二次……伤得不算重。你先不要想他的事,明日陛下会钦审你,你说的话关系到你自己,和整个承乾宫,甚至还有在南方,包括杨大人在内的一百多个清田吏。”

杨婉吞咽了一口,垂头道:“我明白,我有分寸。”

她说完,抬头看向邓瑛,“邓瑛,你是不是想利用这一次机会,分去北镇抚司的审讯和羁押之权。”

“我有在想这件事,但我还没有想清楚。”

“没事……”

杨婉将两只手交握在被褥中,“我会仔细想想,明日如何应答陛下。”

邓瑛道:“陛下和张洛不一样,他不会刑讯你,但是……他捏着所有人的性命。不过你拿捏陛下的心思一向比我要准,我此时也没有任何话能嘱咐你,只有一句,珍重自身,不要想着去救谁。”

杨婉闻话追道:“郑秉笔跟你说了什么吗?”

邓瑛垂目不言。

“说啊……”

杨婉挣扎着坐起身,邓瑛忙撑扶住她,“鹤居案从你入诏狱那一刻开始,就已经不单纯了,宁娘娘获罪,杨伦就要立即被押解回京,南方清田则必须搁置。你和承乾宫现在要做的,是撇清郑秉笔,一点救他的念头都不能动。”

“我知道,我不会莽撞,可是宁娘娘…… ”

杨婉捏住被褥,“宁娘娘会痛死。”

邓瑛叹了口气,低头看着杨婉,迟疑了一阵,还是低声问了出来。

“那件事是真的吗?”

“什么……”

“宁娘娘和郑秉笔曾是旧识。”

杨婉点了点头。

“是真的,我曾在养心殿外帮娘娘救过他一次,你记得他曾来谢过我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也是那一次才知道娘娘和郑秉笔的渊源,他们不仅是旧识,他们年少时曾彼此倾心,后来在宫中这么多年,他们虽然相见却从不言语,都是为了让对方平安。养心殿那一次,陛下要杖毙郑秉笔,娘娘险些失态。这一次,事关杨伦,她或许会忍,可是……”

杨婉喉咙处一阵哽咽,无法再往下说。

邓瑛陪着她一道坐着。

窗外暖阳融融,一大片孤树的冠影透过窗纱落在杨婉的鞋边,而后渐渐地爬上邓瑛的膝盖。

邓瑛从这一片阴影里看到了自己和郑月嘉一样的报应,但他不想对杨婉说。

天翠如翡(二) 杨婉,你这话,在朕这……

杨婉又是一夜未入睡。

她忍着要命的伤痛,躺在被褥里试着于心中推演,明日御前受审的情形。

大明皇朝至此虽不足百年,但由于先祖草莽出身,每一代的皇帝都致力于谨铸天为威,严酷的刑罚制约着内廷众人和百官们的言行,但也时常因为过于严苛,而遭遇反噬。

前朝的壬寅宫变(1)中,宫人们不堪压迫,差点合谋杀死先帝,以至于先帝不得不搬出寝宫,移居西苑,从此几乎断绝了阴阳念头,终日修道,临时的死后才重回乾清宫。

贞宁帝吸取了君父的教训,登基以后就命宫正司严厉地规训后宫,除了皇后之外,嫔妃们在皇帝面前无不战战兢兢。

由于嫔妃们的畏惧,贞宁帝越发刚愎自用,自然是喜欢像蒋贤妃这样出身宫女,没什么见识,却事事遵他,时时求怜的女人。

宁妃虽然生得极好,但性子淡,并不似蒋贤妃那般会奉承贞宁帝。

时常因为“应答不及”这样的错处,而遭申斥,再加上她有她自己的气度和清傲,即便受罚,也很少会向皇帝求赦。贞宁帝对宁妃的这个性情一直是又爱又恨。

心情好时,觉得宁妃像一件名匠精雕的艺术品,心情不好时又觉得她令人厌恶。

历史上的宁妃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死因和死期。

大多数的史料都只是用一句“遭厌弃”轻飘飘地带过。

然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,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遭到皇帝的厌弃呢?

杨婉闭着眼睛,在心里收束所有相关的文献,结合当下的情形,她基本上可以推定,贞宁十二年的春夏之交,就是宁妃失宠的时候。原因无外乎是因为鹤居一案,曝露了她与郑月嘉的私情。至于后来贞宁帝残杀三百宫女,了结鹤居案,应该是为了抹掉这一段对贞宁帝自己来说,羞耻万分的事情。

杨婉厘清了所有的经过,也预见到了结果,然而心中却仍然荡动不止。

明日皇帝要亲自讯问她。那么,在没有她历史上,皇帝明日讯问的又是谁?那个人说了什么?杨婉皆不得而知,如果这是一段确切的史料,那她现在就可以有预见性地规避掉错误,从而做更好的应对。但是大明几百年,日夜无数,人事间的繁荣和凋零时常在一念之间,做千百次转变,而一部《明史》能有多少个字?大段叙事,小段评人,字里行间皆无人情,对此时的杨婉而言,像一堆看似逻辑严密的论文骨架,动笔写时,就会发现处处都是错误,根本无处下笔。

她内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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