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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厂观察笔记 第153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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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瑛听了这句话,也没再说什么,垂下手应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
从端门到太和门,前行需百余步。

他曾经参与了这一条御道的修建,在它还没有成为封建王权的象征之前,他和无数的工匠一道,在上面踩踏过千百次,然而当它竣工以后,他却再也没有踏上过这条道路。

邓瑛一直很想自己一个人,自由地在这条御道上走走,悠闲地抬头,看看他主持重建的那座殿宇,但他天生谦逊,也不愿意做过多的强求。

他被人押上金水桥,东西文武官员各自将班列朝后退了几步,在中间给他留出了一条道。

邓瑛拖着锁链慢慢地走到金台下面,侍卫松开了手,他便顺从地屈膝跪下。

众臣对这个东厂提督太监都已经很熟悉了,一想到桐嘉惨案,以及白焕的刑狱之苦,以及今日他伪造先帝的遗诏的大罪,便恨从心起,碍于在金台下,不敢出言,不然,几个抗刀笔的御史官员愣是要开口啐上去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(1)待漏:等待大朝

(2)板子房: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的值房

(3)大罪面讯:明朝司法体系里的一个说法,指朱元璋对于犯大罪的人,要进行当面询问。

夕照茱萸(五) 我们虽然不曾做夫妻,……

齐淮阳仍在班列之外,索性走到邓瑛面前,背金台而立,低头道:“今日准你金台自辩,不得妄言。”

邓瑛垂头道:“是,我明白。”

齐淮阳轻嗽了一声,清正嗓音问道:“假诏何时所写。”

邓瑛抬起头,平声道:“贞宁十四年十一月初三,当日太医院院使张文同为陛下施针,陛下腿腹痉挛,气息不平,院使遂将脉案呈送中宫,亥时,院使再度为陛下施针,其间陛下神智暂清,但并无任何言语,亦未亲视当日内阁所呈送的票拟,所以那一日的票拟,为司礼监代笔披红。《起居注》上所记,至此都是真的。”

“之后呢。”

齐淮阳翻开卷宗,“《起居注》所记,贞宁十四年十一月初四,陛下起卧自如,东立于御案,钦定诏文。”

邓瑛应道:“此段为假,乃司礼监授意所改。”

“一派胡言!”

“何掌印。”

杨伦正声喝道:“他还没说完。”

说完对邓瑛道:“邓厂臣接着说。”

邓瑛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续道:“自入秋起,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,内阁几度交章,奏请立定储君,陛下都未曾批复,至陛下驾崩时止,陛下亦从未就立储一事垂询内阁。六宫侍疾被禁之后,皇长子殿下亦因过受罚,不得再近养心殿,内阁阁臣无诏不得入,殿内近内侍疾者,唯中宫与司礼监而已,因此……”

他朝何怡贤望去,“贞宁十四年十一月初,我与司礼监掌印太监何怡贤合谋,假撰遗诏,私盖御印,举皇次子易珏为嗣皇帝。”

众臣哗然。

杨伦不得已扬声道:“请各位大人勿躁 。”

左督御史面向何怡贤,怒目喝道:“伪造遗诏,实属祸乱国本,毁先帝一世圣名,此等大罪之人,有何资格立于今殿之下。”

他说完出班伏身,额头重磕于地,“臣,奏请将司礼监掌印太监何怡贤及邓瑛一众阉党,一并除职下狱,交三司查办,厘清其滔天大罪,慰先帝之灵。”

何怡贤道:“一面之词,众位大人便要违逆先帝遗诏,杀我等泄多年私恨?究竟是谁在祸乱国本根基,两宫娘娘自有明断。”

他说着朝前走了一步,望向邓瑛道:“此人与承乾宫掌事宫女杨婉来往甚密,却假立遗诏,拥皇次子为嗣君,各位大人,此人此举,可堪自恰?他为何要自认死罪?”

“是。”

邓瑛应了一声,将原本按在地上的双手抬了起来,他直起背,跪立起身,身上的刑具随着这他的动作伶仃作响。他没有看何怡贤,反而是朝太和殿上望去,平声道:“我为何要自认死罪。”

这一句话说完,众臣的哗然之声却逐渐落了下去。

此话听起来似乎是一句自问,但又似一句刺向无名之地的反问。

金台下面,以杨伦为首的内阁众臣沉默地立于东面,司礼监的众人则惶恐地瑟缩于西面,立场分明,彼此之间的征伐一触即发。而在这两方之间只有一个人。此时此地,他无法堂堂正正地站立,但他面上却至始至终,看不见一丝悲色。

谁将他逼迫至于此?

金台下无人能回答。

而那一句刺向无人之地的反问,此时却似乎化作了一只寒箭,冷冷地逼近百官的脊梁骨。

左督御史看向邓瑛,犹豫了一阵,终是开口问道:“司礼监所问,你如何自辩。”

邓瑛颔首笑了笑,重新伏下身,“自认有罪,其余不辩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其心当万诛!”

何怡贤顿足颤声,“你其心当万诛,陛下明明有遗诏传世,你却妄图盖陛下圣意,至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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