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12 / 14)
来挡一阵,爹请先走,找着奸臣,账总算得清的。”
“唉!哪有这么容易的事?”杨业摇摇头说,“我领兵一走,你未必能挡得住。四州吏民都在交河北岸,抢着渡河,如果你我一走,契丹十万精兵,长驱而下,不但四州吏民尽被屠杀,而且代州亦将不保。”
“这么说,是扼守此地?”
“扼守谷口,先要布置伏兵,潘、王已经撤守,如之奈何?”杨业指着两旁谷口高山说,“攀缘而上,不是片刻间办得到的事,我们犹未部署妥当,契丹兵已经杀到,岂不是自速其死,如今只有回师攻杀。”
“那不是自陷重围?”
“是的。舍此别无良策。”杨业说道,“只有用大家的血肉之躯,为四州黎民换来一段渡河的工夫,不然,于心何安?”
“那,”杨延玉咬一咬牙说,“事不宜迟!要回攻就要快。”
说着,带转缰绳,双腿一夹马腹,向北直奔,护旗的小校,紧紧跟随在后,只见杨延玉的绿底白字将旗,迎风招展,很快地卷入人潮之中。
于是杨业亦就跟着扑了过去。然而天色已暗,双方都不能不暂时停了下来。杨业父子复又会合在一起,商量的结果,认为此战的目的,就是延挨时间,既然契丹驻兵不前,自己这方面也落得休息一夜。
于是一面分兵警戒,一面派人出谷去寻潘美或王侁,打算联络上了,还能得到他们的援助,天明以后,犹可一战。
奉派联结寻访的两名干当官,出谷以后,沿路打听。如杨业所预料的,四州的难民,已经拥向朔州和应州南面的交河北岸。然而要打听潘王两军的去向,却以人多口杂,莫衷一是。
竟夜奔驰,直到天明方始打听清楚,王侁向东而去,发觉杨业并未获胜,无功可争;如果再要回驻陈家谷口,一则时间来不及,二则亦怕为潘美所笑,进退两难之下,索性撒手不管,领兵撤向雁门关再说。
潘美本来屯兵在交河北岸,也是听得杨业兵败,而陈家谷口伏兵既撤,敌军势必乘胜追击,其势正盛,不能不避,因而领兵沿着交河向西南方向逃去,看样子也要进雁门关,回代州了。
两人又聚在一起,商量何去何从,却是异口同声地要赶回谷中归队,杨家军可死不可逃。
经过这一夜,耶律奚底已完成了三面包围之势。天色甫明,鼓声大振,杨家父子披挂上马,迎敌力战。梨花枪已弃去不用,短兵相接,只用白刃,手起刀落,也不知杀了多少契丹兵。无奈一层围一层,就算敌人不作抵抗,也不是他们父子两人所能杀得尽的。
杨业、杨延玉都负了伤,伤口不止一处,然而越杀越勇,越战越远,直入敌后,手下却只有一百多人了。
杨业已经换过三口刀,一口刀砍得刀刃卷了边,抛掉后又从部下手中另换一口。自己精疲力竭,浑身流血,都可以不顾,坐骑受了重伤,却是无可奈何之事。
“爹!”杨延玉大声喊道,“爹到林子里去躲一躲!”
杨业无法听得见他的话,不过他自己也看到了那片森林,也想到那里可以暂避,只是那匹马受伤太重,竭蹶不前,有些指挥不灵了。
杨延玉见此光景,不愿恋战,杀开一条血路,赶到他父亲面前,顺手拉住坐骑嚼环,不顾一切地拖着就走,总算将杨业救到了森林里。
部下一百多人也紧跟着,匿入森林。“遇林莫入”原是戒条,敌军不明情况,不敢贸然入林搜索。好在契丹兵多,耶律奚底下令在森林四周监视,自己骑着马巡逻,同时指派会说汉话的士兵,高声喊道:“杨老将军请出来!归降契丹,可保富贵。”
招降的声音,随风送到,杨业倏然动容,环视着围在左右的一百多人,招招手说:“你们大家都过来!”
“爹,”杨延玉劝道,“你好好歇一歇,不必劳神。有什么话告诉我,我去宣布。”
“不!让我自己跟他们说。”
于是杨延玉指挥那一百多人,排成一个正方队形,静听杨业讲话。
“这样的形势,与当年楚霸王被困垓下,毫无两样。我受国深恩,已经下定决心。你们都有父母妻子,跟着我一起死,毫无益处。我从此刻起,解散队伍,准你们自由行动。赶快逃吧,逃回汴京,将今天的情形,上报官家。”
“老将军说哪里话!”有人大声答道,“我们不走!”
一唱百和,只听大家齐声附和:“我们不走!”
“不要固执!听我的话。”
“不听!不听!”队伍中显得很激动,“别的话都听。就这句话不能听老将军的。”
杨业叹口气,既伤心,又感激。杨延玉便也劝道:“爹,弟兄们既然如此,不必勉强。不过,看样子只好各自为战了。”
“也罢!”杨业点点头,“各自料理吧!”
于是杨延玉向大家宣布,队伍化整为零,各人自己去找机会,乘暇蹈隙,能战则战,能走则走;走得脱的,都到六郎延昭旗下集中。
事到如今,也只有这一个办法。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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