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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(2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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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牲醴……”

郑徽一高兴,豪富公子好事的脾气又发作了,不等她说完站起来说:“我去办。你别管了。”

话是说出了口,备办牲醴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?想一想,秋天的衣服此刻用不着,便拣了一包,悄悄送到东市的质肆,当了两贯钱,才能备办三牲、醴酒、香烛。

这夜,李姥邀郑徽到她那里去吃饭。为了斋戒,吃素,也不喝酒。李姥视如子侄般,对郑徽特别亲切,说了许多勉励他的话,这是郑徽自韦庆度遭遇不幸以后,第一次感到的温暖。

于是,他度过恬静的一夜,第二天趁午前比较凉爽,早早出发。阿娃带着绣春坐一辆车,他骑一匹小川马,穿过皇城大街,向西而去。

群贤坊是金光门以南第一坊,离平康坊总在十五里路左右,犊车走得慢,费了两个多时辰才到。

刘三姨的住处,郑徽已听李姥仔细说过,进群贤坊西门,往南第二条街,朝北第五家。找到那里,一看宅第宏敞,门口有个十七八岁的女郎在买甜瓜,郑徽便上前问讯:“请问府上可是姓刘?”

“是啊!”那女郎说,“你找哪一位?”

“鸣珂曲李家来探望刘三姨。”

那女郎未及答话,忽然视线落于郑徽身后,高高兴兴地喊道:“绣春姐!”

这就找对了。郑徽听绣春叫那女郎“阿青妹妹”,她们先叽叽喳喳,抢着问好,然后把阿娃扶下车来,再介绍了郑徽。车马另有那里的人照料,阿青把他们引到客厅来见刘三姨。

刘三姨是李姥二十多年前在三曲的姐妹,但看上去比李姥年轻得多,四十出头的半老佳人,见了阿娃,十分亲热。略略寒暄过后,便指着郑徽,含笑问道:“这位想来就是郑郎了?”

郑徽不待阿娃介绍,便敛襟作揖,微笑着说:“我是郑徽,三姨好!”

那刘三姨却不答话,只堆满了笑意,不住端详着,左看右看,把郑徽看得有些发了窘,她才点点头,说了句:“好俊的人物!”接着殷勤地让座,待茶。

刚说了有句话,忽然厅外脚步匆促,郑徽探头一看,是李姥家的工人张二宝,满头大汗,一脸惊惶,跨进厅来,也顾不得行礼,便向阿娃说道:“小娘子,你快请回去吧!姥姥得了急病了!”

一厅的人都发愣了!阿娃慌乱地问道:“怎么?怎么回事?”

“姥姥今天也高兴,自己带着小珠到后园去摘栀子花插瓶,摘着摘着,忽然捏住手说:‘我的指头发麻!’一句话没有完,人就倒了下去,嘴里吐白沫,人事不省。”

“哎呀!”刘三姨在一旁失声叫道,“那是中风啊!”

“怎么会出这种事?”阿娃茫然四顾,哭着喊道,“怎么办呢?怎么办呢?”

“别着急!”郑徽转脸问张二宝,“请了大夫没有?”

“到东市去请了。”张二宝说,“情形怕不大好,小娘子得赶快回去看看。”

“三姨!”阿娃愁眉苦脸地说,“真没有想到出这种事,我得赶快坐车回去……”

“车太慢了,得骑马回去才好。”张二宝说。

“马只有一匹,我骑了,一郎就没有了。噢,”阿娃向刘三姨说,“三姨这里借一匹吧!”

“我们家也没有马。你们先别乱,听我说!”刘三姨从从容容地说,“出了意外,第一要镇静。中风并不一定没有救,阿娃先骑马回去看看,郑郎跟绣春留在这里听消息。没事最好,万一真的倒了下去,办后事自然要郑郎来主持,我们先好好商量一下,有备无患,才不会乱了步骤。”

这番话说得郑徽大为佩服,心想刘三姨胸中倒有些丘壑,不可小看了她。于是安慰阿娃道:“三姨的话不错,你先定下心来,回去看一看再说。不管好歹,派人给我个信,带一匹马来,顺便再接绣春回去。”

阿娃方寸大乱,失去了主意,郑徽怎么说,她怎么答应,匆匆地由张二宝护送着,骑马赶回鸣珂曲。

于是,郑徽一个人做了素昧平生的刘三姨的上宾。她听说郑徽正在斋戒,特为叫厨子备了素筵,一面吃,一面谈长安丧葬的风俗。郑徽都默默记在心里,因为他觉得刘三姨的话不错,李姥一死,主持后事在他是责无旁贷的,那就得先把一切情况,弄个清楚。

饭后,刘三姨叫一名侍儿,把他引入一所槐荫小院去午睡。郑徽骑了一上午的马,原也有些累了,但心中有事,无法合眼。他在想,李姥真的死了,阿娃当家,自己就可以安心在西堂住了下去,这是个意想不到的好转变……

一个念头没有转完,他忽然省悟,痛恨自己用心卑劣,以期望别人的不幸,来解决自己的生活,这是多么可耻的想法!

然而,他跟李姥究竟没有多少感情,她的生死并不能引起他的太多的关切,他只能从阿娃身上去想。李姥跟阿娃亲如母女,看到阿娃刚才那副惊惶焦忧的神情,可以想象得到,李姥一死,对于阿娃必是异常沉重的打击。为了阿娃,他衷心祈望李姥能够化险为夷。

想是这样想,希望究竟是渺茫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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