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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(2 / 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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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自称女儿,在我面前就自称为我。”

“这,怕与体制——”

“唉!”皇帝打断她的话说,“你又来讲体制了。福如,你莫非连恭敬不如从命这句话都记不得?”

“既然如此,奴才——噢,不!”傅夫人掩口而笑,笑得极甜,“改口真难!”

“起头难,以后就不难了。”

“叫惯了也不好!”傅夫人说,“只在太妃面前,我才敢这么妄自尊大。大庭广众之间,体制不可不顾,还是该称奴才。”

“这话一点儿不错。”皇帝又说,“我娘喜欢你,你也许了我娘,常去陪她。你只要心口如一,就是帮了我的大忙。”

“皇上莫非当我心口不能如一?”傅夫人指着胸口说,“我的心在正当中!”

“错了!没有一个人的心在正当中,都是偏的。”

他将她的手移向旁边,动作鲁莽了一点儿,以致触及软软的一块肌肉。傅夫人顿觉全身发麻,满脸红晕。

在皇帝更有一种特异的感受。从成年到现在,他一直是非礼勿视,非礼勿闻。因为当皇子分府以后,宫中的妃嫔便看不到了。如今当了皇帝,先帝的年纪较轻的妃嫔,亦是隔绝的,“不见可欲,其心不乱”,而他能够见到的宫眷,绝大部分是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的。因此,从未尝过“偷”的滋味,此刻尝到了。

虽然只是浅浅一尝,但滋味无穷。先前一直有着“偷”傅夫人的念头,而此刻是不自觉地开始在“偷”了。既然如此,就得把她偷到手。

“我不信。”傅夫人退后一步,“莫非皇上的心也不正?”

这话是双关语。皇帝笑了,“不错,”他说,“我的心也不正。”

“那么是偏在哪一边?”

“你的心偏在哪一边,我也偏在哪一边。”

这是很露骨的表示,他的心在她身上。傅夫人不由得心跳加快。抬头偷觑,恰好皇帝也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。视线相接,她赶紧避了开去,觉得手足有些发冷。

“真的!”皇帝的声音变得正经了,“凡是偏心人,都在左面。西洋教士画过很详细的图画给我看,那是剖了多少尸首证明了的。”

“好怕人!”

“我不觉得怕。看了那种会长知识,知道一个人的心肝脾胃在哪个部分,肠子又有多长。”

“肠子有多长?”傅夫人问道,“俗语说的九曲回肠,真是那样吗?”

“我看不止九曲。”皇帝用手在自己腹部盘旋着画。

“男女都一样吗?”

“当然不一样。”皇帝笑道,“傅恒不比你多一点儿什么吗?”

傅夫人羞得满脸通红,心里感到窘迫,自觉颇难脱身,但仍旧要做最后的努力。她想:越是如此,皇帝越不肯放手,索性大大方方地跟他说话,反倒可以把他“花”的心收拢来。

“我不是说那一点儿。我是说肚子里,心肝脾胃,是不是男女一样?”

“肚子里也不一样。若是一样,医家何必分内、外、妇、儿。”

傅夫人笑了,觉得皇帝说话很风趣。他如果不是那样虎视眈眈地,仿佛要择人而噬,那么陪着他聊聊闲天,也是一种乐趣。

“福如,”皇帝问道,“你有几个孩子?”

“两个。两个儿子。”

“你已生过两个孩子了!”皇帝颇为诧异,“实在不像。”

“不像!如何不像?”

“我看你好像刚做新娘子不久。”

“真的吗?”傅夫人心里自然高兴,但疑心皇帝是故意恭维。
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皇帝问道,“你那两个儿子,叫什么名字?”

“一个叫福灵安,一个叫福隆安。”傅夫人又说,“一个五岁,一个四岁。”

“好!这一次到热河,你把他们带了去。一则,让太妃看看她的干孙子,再则也是为你方便。”

“皇上把话说反了。带这么两个孩子在身边,只有给我添麻烦。”

“不有嬷嬷、丫头吗?”皇帝又说,“即使添点麻烦,总比想儿子,一时又不能回京,要好得多。”

这一点是傅夫人忽略了的。想想有时候想抱一抱儿子而不可得时,心里那种凄凉悬念的滋味,确是不大好受。照此看来,皇帝倒真是善体人情。

这样转着念头,不由得对皇帝又添了几分亲切之感,点点头说:“多谢皇上替我想得周到。”

“事实上也是帮我的忙。”皇帝说道,“你带着孩子在身边,陪着太妃就不觉得无聊了。”

“奉陪太妃,本来就不觉得无聊。太妃的慈爱,在我真是如沐春风。”

“真的吗?”皇帝很认真地问,“有些人说我娘很怪僻。”

“不,一点儿都不怪僻。不过隐居得久了,怕吵闹倒是真的。所以我那两个孩子去陪太妃,似乎也不大合适。”

“不,不,上了年纪的人,都喜爱小孩。不会!而况爱屋及乌,喜欢你,就必定连你的孩子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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