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(1 / 7)
西路曹锟部下的吴佩孚、中路李长泰部下的王汝勤、东路段芝贵指挥的十六混成旅主力宋启元所部,都已“兵临城下”。近畿的第一、第十二、第十三各师,相继响应,布防东北两面,与自西南进军的讨逆军,协同完成了对整个北京的大包围。
但是,讨逆军还不敢发动总攻击,因为张勋以“玉石俱焚”四字相威胁。如果逼得辫子兵在北京城内烧杀掳抢,那一来讨逆军虽胜不足为功,反而是一场罪孽。
“不要急!”在天津的段祺瑞,用转接的军用电话,告诉司令部设在丰台的段芝贵,“张绍轩一定会就范的,逼得狗急跳墙,反倒不好。”
“是!”段芝贵答说,“不过十六旅求功的心很切。”
“你尽力安抚,务必把他们压下来。”段祺瑞又问,“城里的情形怎么样?”
“谣言很多。尤其是东交民巷,如果出了问题,很麻烦。”
“不能出问题,绝不能出问题。所以,你不能逼得太紧。”
话虽如此,段祺瑞还是不能放心,便亲自打了个电话,邀曹汝霖来商量。
“润田,我有两件事跟你谈。第一,我想请你接交通。”
“噢,”曹汝霖问说:“总理的名单已经拟好了?”
“拟好了,你看!”
一看名单,便知研究系与段祺瑞合作的传说不假。研究系占了三个要缺:内务汤化龙、财政梁启超、司法林长民。外交总长起用曾任留日留学生监督,在熊希龄的“人才内阁”中担任教育总长的汪大燮,跟研究系亦一向很接近。此外,陆军段祺瑞自兼,海军复用刘冠雄,农商是张国淦,李经羲内阁蝉联的只有一个教育总长范源濂。
“交通银行的事亦很忙,我恐怕不能兼顾。”
段祺瑞原以曹汝霖有赞助军费之功,因而以交通一席为酬庸。听曹汝霖以不能兼顾为辞,心想交通银行确很重要,不能让他顾此失彼。这件事需要研究。
“那么,我们谈第二件事。京津电话不通,谣言很多,说张绍轩的辫子兵在京城里不守纪律,骚扰使馆区,我想请你进京去看一看。”
“是去看看情形呢,还是要跟公使团打什么交道?”
“但愿用不着打交道。”段祺瑞答说,“如果无事,不过受点虚惊,那就请你代表我慰问。倘或出了事,要赔偿,要抚恤,请你看情形办。反正三四天之内,我总要进京了。”
曹汝霖接受了这个任务。当即约定,第二天一早,专挂一列花车进京。
这天夜里,北京相当紧张。外城已为讨逆军所控制,但张勋已经将大炮拉上东华门,一共四尊,方向不一,两尊向外,对准东交民巷,两尊对内,对准王府井大街。
这时徐世昌已以和事佬的姿态出面了。一面派了个代表唐宗源进京,一面打了个电报给张勋,称呼是“北京南河沿张绍轩鉴”,既不称“兄”,示无私交;也不用官称,表示不承认他还是长江巡阅使兼安徽督军,内容是“抒忠告之言,拟处分之法”。先有一番责备:
“执事仓猝发难,遽更国体,假托名义,号召全国,断无幸成之理。迨各军齐集,畿辅震惊,执事负固一隅,进退失据,徒使幼主忧危,外人诘责,京师数百万生命财产,皆有朝不保暮之势,是岂执事初心所及料哉?”
接着是声明立场,顺便亦为张勋开脱,归罪于万绳栻、刘廷琛之流。他说:
“世昌对于国家,对于皇室,素以竭力维持为本旨。即对于执事,十余年同袍谊重,断不忍坐视执事危及国家、贻害清室,犯全国之韪而不顾。且执事虽以复辟为本怀,其实此事之发生,亦只为二三佥壬所强迫,此可为痛哭者也。”
以下提出处分之法:
“现在事机日迫,为国家计,唯有迅复共和;为皇室计,唯有维持优待条件;为执事计,唯有速图脱卸。应即日将军队交江宇澄、吴镜潭,一律解除武装,移驻城外,执事既不操兵柄,自可不负责任。”
这是向张勋开出主要条件,以接受缴械,交换免除责任,进一步提出保证,并作最后忠告:
“至于家室财产,已与段总理商明,亦决不为已甚,世昌当力为保护。将来时事稍定,息影他方,云海苍茫,何处不可自遣?大英雄做事,磊落光明,既已铸成大错,便当及早回头。俾当局略迹原心,默留为保全之地。此世昌所以为执事计者,略尽于斯。余由唐君宗源面述。”
唐宗源是初十中午到京的。一下了火车,照徐世昌的指示,先去看江朝宗。
这时江朝宗家又热闹了,访客不绝,有来接头公事的,有来打听消息的。连世续都坐着绿呢没挡车,亲自登门拜访。
这当然是由江朝宗亲自接待,引入小书房叩问来意:“中堂必是为了保护皇上的事?请放心,我是大清朝的臣子,理当保驾。”
“不光是保驾。”世续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一个大封袋,递了过去,“宇澄,你看这个就知道了。”
封袋内中西文件各一通。西文不必看,看中文是“公使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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