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节(1 / 3)
乔徽正口渴,眼睛黏在书上,便伸了个青釉茶盏过去。
显金低头一看,茶盏里漂着枸杞、红枣、薏仁和莲子,属于既美白又排湿还清热,养生三件套齐活儿了。
再看乔徽刀削似锋利的下颌与宽阔舒朗的额头,不由被这猛男反差萌逗笑,“您要不要还加点冰糖?冰糖清热润肺,也是个好东西。”
乔徽眼睛这才从书上离开。
他……他就不爱喝茶怎么了……
跟喝药有什么区别……
偏生读书圈里奉行喝茶,谁喝茶谁是文雅人,有些学生为突出一个合群,便早上一杯浓茶,中午一杯浓茶,晚上一杯浓茶——提没提神先不说,他深觉此人快被浓茶腌入味了。
他偏不。
他想喝啥就喝啥,谁也别管。
乔徽面不改色心不跳,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,“那敢请好,您尽可放!我就爱喝口甜的!”
显金哈哈笑起来,单手拎茶壶给他冲了半盏热水,递到乔徽面前,“那我记着,下回给您带上。”
乔徽总算找到说话的由头,一边翻书,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,“那个描红本……”
显金抬头看他。
乔徽清清嗓门,“你那个描红本,考虑用更便宜的竹纸吗?其实很多书生练字,并不拘于用什么纸?用什么墨?能有一张纸写字,对他们而言,就是万万幸。”
“像博儿一样不知疾苦的乡绅少爷,在读书人里自然占多数,可也有许多出身贫寒的小户子弟……他们自起跑,就输了很长一截。”
乔徽不看书,便恭恭敬敬地把书合上,又自嘲似的笑一笑,“这个建议由我说出口,或许属实讽刺。”
出身清流名门、清贵世家,他自然无经济累赘之烦恼。
他没有这些烦恼,不代表他不知道。
青城山院的书生,自有乔家庇护,无论通过何种方法,真正有才学之人,自然无需为经济生活担忧。
但那些青城山院看不到的地方呢?
如果学习,只能是有钱人的游戏,那么,寒门之子,还能通过什么方式走出来?
乔徽承认,就像他不爱喝茶、爱喝甜水,他向来反骨另类。
但,他好像在眼前这位贺掌柜身上,看到了同样的反骨和隐藏在市侩里的那腔孤勇。
显金神情变得严肃。
乔徽却一仰头,双手背在脑后,表情恢复为往日的漫不经心和意气风发,“……我只是希望那些人能给我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出发,公公正正地比一场罢了!吾之戏言,仅作参考,仅作参考啊!”
显金表情松动。
窗棂的杂草被风吹动,显金的鼻尖轻嗅,不由蹙眉,她怎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梅子酒味?
风也将显金案头的卷宗吹动。
乔徽挑眉远看,隐约看到这姑娘写了长长一段批注,“……笔者大善,达则兼济天下,不那么达,则能济几个是几个,此为商道。”
干死他们
茅屋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,看到显金,反应大抵相似,先是一愣,接着脸皮一红,顺势拿书挡住脸,作出一副正气凛然且生人勿近的样子。
显金:“……”
知道的,晓得她是在山院的藏书阁。
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落进男大学生的盘丝洞了。
钟声再响三下,茅屋藏书里的人越来越多,饶是显金脸皮够厚、见识够广,也略微抵挡不住男大学生们若有若无的目光,再低头看看卷宗,四千多字的文言文,就算是点读机,也得给点翻译时间吧?
左右有书封,无事就能来,显金索性阖上卷宗,预备走了。
乔徽看了眼被重新郑重装裱的卷宗,心头大为熨帖,压低声音道,“……你看的什么?”
四周都静静的,显金也放轻声音,“山长给我的指点。”
乔徽掩饰住嘴角的笑意,“那你觉得写得怎么样?”
显金大囧。
这很难评啊。
乔山长可是探花郎,她算个什么屎壳郎?
乔徽轻咳一声,蹙眉正经道,“有一说一即可,不骄方能师人之长,而自成其学……”
显金本已站起身来,却被乔徽喊住,又听他噼里啪啦说一通,周遭男大学生的目光像交缠的蛛网,企图网住她这只屎壳郎……
显金本来准备草草给戴个高帽就赶紧跑,却低头看了眼这折成三叠的卷宗……
乔山长写了那么多字……
甚至还特意送到她手上,让她看看……
若她随意奉承,岂非辜负山长一片心意?
显金想了想,还是决定遵从内心,低声道,“文章很好,文采华丽、用字精准、结构清明,却有一点……”
显金顿了顿。
乔徽“嗯”了一声。
显金笑起来,眸光明媚坦诚,笑意抵达眼底,“既是议商,那么说一千道一万,其实就是钱的事儿——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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