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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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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说半死。

老夫人年纪上来,贼在意死不死,活不活的。

瞿二婶立刻改口,“您倒把自己气得饭都吃不下,何必呢!”

瞿老夫人只觉憋屈。

这份憋屈,她无法宣之于口——如果不启用重用这丫头,她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困境!

她难道不知道陈猜不行?

她难道不知道瞿大冒不行?

她难道不知道灯宣作坊那几个老人资质有限,再混下去也只有这个水平?

她不把这些人顶上去,她还能做什么!?

一个是唯一能接替家业的儿子!

一个是娘家她素来喜爱的侄子!

还有跟着陈家打天下跟着二十几年的老人!

这些若动了改了,陈家也就不是陈家了!

瞿老夫人仰天长叹一声,似自言自语,“如今破局,只能靠二郎了。”

瞿二婶深以为然地点头,“是是是!待二郎择日高中,陈家便是不要这门生意,您也是门廊五根柱子的老封君!”

门脸五根柱子,意味着家里出了位封疆大吏,光耀门楣。

瞿二婶一边劝,一边眼神落在了门间抄手游廊后的那把天青色油纸伞上,伞柄刻着一株挺直蔓延的君子兰。

瞿二婶挠挠后脑勺,认真思考,感觉脑子都要长出来了。

好熟悉的图案啊……

凸字结构(第二更)

伞的主人,如今就在绩溪作坊。

陈笺方下意识避开瞿老夫人的踪迹,从水槽棚户的后方绕出,一抬眸便看到七八个泾县的老伙计围在显金身侧,七嘴八舌地笑闹——钟大娘将显金的头发揉得跟个乱鸡窝似的,周二狗尖声怪叫,郑大郑二兄弟一左一右意图把显金举起来。

是的,字面意义上的举起来。

显金被举到一半,停在了半空。

郑二发出尖锐爆鸣,“下来!下来!掌柜的看着瘦,实则有肉,我抬不动了!”

紧跟着就被黑皮胖丫头锁儿一记爆锤,“你抬不动掌柜的,请找找自己的原因!跟掌柜的有屁关系!”

陈笺方轻手轻脚地靠在棚户外的砖墙上,嘴角不自觉地噙了一抹笑,眼神一动不动地钉在人群中心的那个姑娘脸上。

如远山青黛一般的双眉,狭长上挑的眼眸洋溢着真切澄澈的笑,肤容白皙细腻,下颌精巧,上唇薄薄的,下唇却溢满樱桃般醇厚的粉。

在真心待她的这群人中间,如同一支高挑的、劲直的、漂亮的君子兰。

他最喜欢的君子兰。

真美呀。

陈笺方将手中的提篮轻轻放下,静静地转身离开。

欢呼雀跃之后,周二狗眼睛贼尖,“棚户旁边有个提篮!”

酱肘子七七七小跑步前进,双手拎起,拿起来给显金看。

提篮里蒙了一层湿润的素细纱。

显金将细纱布轻轻掀开,里面一盆茕茕孑立、黄蕊白瓣的君子兰。

这盆花,应该被人很好地照料着,每一片狭长卷曲的叶子都光洁得如同上蜡,三四朵兰花在草叶中错综复杂地盛开,如林中雪、空中云。

七七七很激动地狠拍周二狗左腿,“啊啊啊——啊啊啊——谁送的!谁送的!谁送的!”

如同唱山歌,最后三个字,甚至破了音。

周二狗甚至隔山应和,“啊啊啊——啊啊啊——你怎么——又拍我——左腿——啊!”

唱腔凄厉,唱出了瘸子的绝望。

钟大娘在显金耳边笑出猪叫。

显金轻轻伸手摸了摸眼前那朵兰花,指尖温润又似萦绕清香,轻转头同锁儿道,“你要提醒我每天浇水哦。”

锁儿笑眯眯应了个是。

……

显金赢了。

赵德正心服口服地将桑皮纸作坊里外钥匙、账本、库房清单、原料采买庄户名号、银号存单全都装在一个大大的木匣子里递给显金,“……说话算话,愿赌服输,你在此处必能好好壮大,我也老了,正好就此机会衣锦还乡,带着老妻过几年舒坦日子。”

显金将木匣子反推回去,风轻云淡道,“您还管着,我信您。”

赵管事,已是陈记难得的实帖人了。

任谁干了二十年,一夜之间,要受一个从天而降十七八岁少女的辖制,没谁不疯。

显金从怀里掏了张契书推到赵管事跟前,“您看看,和董管事、三顺师傅一模一样的契书——三道杠,每月休八日,灵活上工制,儿孙免费进官学,若考取秀才,举人师父每月上门教改文章,年终拿红利,人食五谷,若有小病小恙,医药诊疗费用店子出八成,您自己出两成。”

钟大娘站在显金身后,看着这份契书,很想流口水。

残存的尊严及时制止了她。

赵管事目瞪口呆地一目十行将契书看完:不是,咱就是说,老董和老李,他们平时就吃这么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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