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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4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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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显金坐得稳陈家,不代表五娘也可以。

更何况,贺显金对外的手腕强硬担当,但对内,她有天然劣势——一个长辈的名头盖下来,她不从也得从,不交权也得交!

陈家长房走仕途,陈家老二无所出,陈家老三膝下却是有二子,四郎没什么名声,三郎跟着舅家在外游历。

游历,经验攒够了,不就回来了?

等陈三郎回来,贺显金这个位子坐不坐得稳?坐不坐得长?坐不坐得下?

这都是大问题。

恒帘扬了扬头,适时出声,“能以商会的名义上奉贡纸,是陈记的大德!恒记一切听从贺老板差遣!”

恒帘开了头,诸人纷纷从云端被拽了下来,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自家有多大能耐,能出多大的力,能掀多大的浪。

恒帘,背往后一靠,深藏功与名。

——不管贺显金这小姑娘,在这个位子上,能坐多久、能不能坐稳,只要现在她说话还作数,恒记并不排斥给这丫头抬轿。

他一向能屈能伸、审时度势。

否则也不会冒险起用不占性别优势的长女。

诸人打开话匣子,言语纷杂,像一群开了屏的孔雀。

甲说,“我铺子上的洒金笺,做得贼拉好,富丽堂皇,看上去就很贵!”

显金:……

她第一次听到宣纸,和“富丽堂皇”挂上钩。

脑子里瞬间浮现出,金碧辉煌的到处都是水晶灯的洛可可建筑里,一个遒劲的白胡子老人背手挥毫的画面。

有种唐僧和丘吉尔约着打麻将的违和感。

显金甩甩头,“富丽堂皇很好,但您先别堂。”

乙说,“我家特皮四层宣又嫩又滑,啧啧啧,摸起来像百花楼花魁春珍的脸颊肉一样……”

显金:……

和一群中年男性打交道,真的很麻烦。

你跟他聊事业,他跟你说足浴。

一不留神就开始黄赌毒。

显金不想和他讨论百花楼的春珍秋宝到底谁的皮肉嫩,移开延伸,直接看向丁。

丙说,“我一切听从贺老板安排,贺老板让我做夹棉宣我就做夹棉宣,贺老板让我做熟宣我就做熟宣,我都听贺老板的。”

丁戊己庚辛壬纷纷对丙怒目而视。

这丫,怎么能舔得毫无负担呀!

显金摆摆手,正欲说话,却听最下首的那位方脸不识字大叔开了口。

“我听说上奉贡品,每年的目的不同,十来年前宣城还有资格上奉贡品时,是做的净皮生宣,因为前一个皇帝……逊……逊帝吧?据说他老人家喜欢书画,画水墨山水,需要纸张自然晕染洇开……”

后来逊帝下台,昭德帝上台。

宣城就没上过贡了,改成了玉扣纸。

玉扣纸更日常实用,誊抄书页比较方面,保存起来也不需要宣纸那么精细。

方脸文盲大叔“啧”了一声,“就是不知道,现在朝廷想要啥?”

显金展颜笑起来。

这才说到了点上。

做生意,不是我有啥卖啥,而是你需要啥,我卖啥。

回来了哦

所以,朝廷,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贡纸呢?

是夜,显金摸着下巴,脚撑在垫了软垫儿的脚踏上,一只手转笔,一只手的指腹习惯性地摩挲袖兜里的红蓝宝匕首。

这是显金给商会同仁们留下的作业——集众家之力,好好想一想,朝廷需要什么样的贡纸?

前几日,熊知府将她独个儿叫到衙上去,丢给她看了一则文书,内务司发的诏令,今年的贡纸将在南直隶或福建里产生,需上贡一百刀。

熊知府很激动,难得看他如此喜怒形于色,一张胖脸激动得肉肉都在颤抖,一直叮嘱显金,“务必谨慎,务必全力以赴,务必命中!”

好似,她是全村的希望。

显金问:“有啥要求?”

熊知府一拍桌面,昂头挺胸,豪情万丈,等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,“要好纸!”

显金:……

有没有可能,这个要求,你不说,咱也知道?

显金蹙眉,“有无具体要求?或是用来作甚?比如抄经书?那就需要过一遍黄蜡方可塑形;抑或是画山水,那就做生宣,才能最大程度保留纸张的毛流感……”

熊知府后背仍然挺得火火热热,说出的话却冰冰凉凉,“并未告知。”

显金眉头拧成“川”字,“那有无提及贡纸多以谁用?若是正习字的小儿,就要做厚夹生宣;若是老叟或老妪,颜色笺或洒金会更出彩。”

熊知府摇头如拨浪鼓,细看这老头儿还有点小可爱,“也未提及。”

显金眉头拧成了一个“州”字。

多的三点,是显金残存的耐心。

显金还想再问,熊知府“啧”了一声,“上位者的心思,如海深如山高,怎会跟你交待得明明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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