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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.今日天气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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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阳天。

本该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阳光,在这秋末显得有些太烈了,干燥的空气之下,一束阳光更像一支灿烂的虚无的箭,轻易就会刺痛人的双眼。

心桃不太适应这样的气候。

因为核心区的气象模拟会将湿度和紫外线强度控制在更舒适的区间。

但葬礼是在接近非管控区一侧的郊区进行的。

她甚至还穿着一整套全黑的丧服。

更热了。

心桃跟着父亲,尺清闲在丧仪上做什么她就紧紧贴着他安静站着,他跟别人小声交流的时候她也低着头。

从室内一路转移到半露天的通道上,天在顷刻之间就变了,也或许是她在室内听那些有姓有名的人慢慢到场的播报听了太久,都不知道外面已经晴转多云。

而后便是夹着风的细雨。

雨丝从廊外吹进来,浅浅打湿了围栏,还有一路上摆在侧边的洁白的花。

葬礼现场是露天的,心桃在父亲的伞下,念悼词的主持身后有人给他打伞,雨只能徒劳地打在棺材上,乌黑的漆面被雨水洗得发亮。

“哀启者,先人恸于新历九一年十一月十七日逝世,尊姓长者亲视含殓,柩夷于堂,尊礼成服……”

在人群依次上前默哀,完成葬礼程序时,悼词那绵长的余音仿佛还环绕在此处,人群依然在聆听,才如此地寂静无声。

“先人有大爱,在七日前的实验室事故中,为受试者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,其行昭昭,谓之,呋君兮灵煌煌,览九洲而横四海……”

心桃注视着那沉重的黑棺,视线仿佛被吸引进一处漩涡。

葬礼场地所在的林间,飞鸟掠起,羽翅拍打惊飞。

“嗒嗒——”一连串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,伴随着毫不掩饰的、张牙舞爪的高调感,引起人群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。

“这可真是不巧啊,”一个声调含笑,咬字顿挫而轻盈的熟悉男声响起,“不过这下子我是不是成为第一个,能在葬礼上和自己黑白照合影的人了?”

格林甚至依然穿着他的制服,就像他每一次出现在心桃面前时那样,从容、妥帖到有着特权者的距离感。

“我还没有做完自己想做的事,”他微笑起来,清隽的姿态既是温和又是傲慢,“怎么会轻易死去呢?”

周围哗然声一片。

——死者竟然就这样离奇地出现在他自己的葬礼上!

“你……你还活着!”

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交头接耳。

“格林……”心桃很小声地喊他,像是怕大声呼唤会把他的身影叫碎。

“你没有死掉,没有随便死掉对不对……”

格林转身面朝她,轻轻地微笑,那双透彻如天空的蓝眼睛注视着她,“是啊,你别怕……”

“我没怕!”

心桃忍不住吼他,“可是,可是他们都说你是为了给那些炉渣留出逃生时间……为了所谓的义体适配实验体而死掉的啊?”

“你怎么可能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,牺牲掉你自己呢?”

心桃把手里的衣袖攥得发皱。

格林安静地微笑着,“为什么这就不能是我真正想做的呢,其实,我一直想告诉你。”

“每个人的生命都有获得拯救的权利……”

“够了!”

心桃深呼吸着,感觉在听见他死讯后,检查那些案宗时的荒谬感受又一次紧紧掐住她的心脏。

“实验室第叁负责人助理为解救处于无自救能力的义体受试者,强行多次往返事故现场,最终脱力并与以下编号受试者因爆炸致死……”

——太离谱了,像他死讯一样太过荒诞而简直使人发笑。

“但是,”格林只是站在那里,用他永远安然而清朗的声音说,“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真正想法,否则……”

“我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呢?”

参加葬礼的人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他们不由得真诚地感觉到如释重负,几乎所有人都还在为格林的生还感到高兴,甚至感动地无法忍住泪水。

只有尺心桃仍怀抱着难以被熄灭的愤怒。

她突然挣脱了环绕着父亲的臂弯,跑出去,用力地将手中洁白的花束掷向那个等待着被泥土覆盖的黑棺。

周围的人群惊讶躁动地望着她,看她疯狂的举动,窸窸窣窣地议论纷纷。

她是因为丢掉了伞而被雨淋了,所以脸是湿的,是因为阴冷的风吹拂过身体,才会冷得发抖。

“心……”

耳边的呼唤像突然敲破了包裹着世界的气泡膈膜般,啵地一下,响亮得让她怔怔回头。

尺清闲焦急地抱住了她,这个往日总是一副闲闲散散、万事皆安样子的男人,语气急促。

“心桃——”

他双手捧起小孩湿漉漉的脸,对上尺心桃几乎溃散的眼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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