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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节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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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乐再起,环佩轻鸣,衣袂风响,暗香浮动。两名品服正妆的道德宗女弟子分自两边侧门进入,一人捧鼎,焚百合之香,一人托瓶,插长春之蕊。随后两人,各捧伽榆香珠、博古玲珑。次第又是两人。

纪若尘端然立着,心中寂然无波,目光只望向殿门处,再不旁顾。除了那两扇已然打开的殿门外,他眼中已无一物。可是他的心,分明能够感觉到确如水般清澈的柔的眼波,正投注在他身上。

这道眼波柔弱如水,本是不载一物,可是不知为何,他心中那一道巍巍若山的防线,却似要在这缕目光前彻底崩溃。

在纷纷扰扰的一角,另有一个清静之处,这边几席上坐的部是云中居的年轻弟子。在一众弟子中,石矶犹为引人注目。她与青衣那其柔如水的气质迥然不同,黑发如绸,齐眉削平,肌肤雪白滑腻得远过寻常女子,两相映衬,色若春晓浓丽流艳。她的一双大眼睛灵动之极,顾盼间引得人心也仿佛要随之雀跃舞动,但细细观之又隐有杀气,如春日未褪的一丝寒意陡然袭来,不禁悚然。石砚丽而近妖,令人有心亲近之余又禁不住心生畏惧。

石矶坐得笔直,上身微微前倾,直直地盯着纪若尘,双眼中神采奕奕,毫不掩饰已身喜恶。楚寒与她同席,同样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纪若尘,只唇色中隐有一点灰败之意。

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端酒杯,青铜酒爵却比他的手要温暖。这一樽酒,如有千斤之重,楚寒反复用了几次力,才将它端离了桌面。

石矶已有所觉,微微转头望了楚寒一眼,后者却是浑然无觉。

叮的一记磐音响过,似有一阵薄雾悄然漫延金殿。刹那之间,殿中许多人都有一种错觉,似乎雕梁画栋已化风流云散,珍存灵果尽付雨打风吹。本是煌煌灿灿、白玉为栏金作描的邀月殿,顷刻间已化成雪峰之顶、冰川之巅,前临断崖、后凭绝渊的一处绝域,俯仰之间,上穷碧落,下瞰黄泉,两处茫茫,不见穷已。

众宾皆静。

只因顾清己从殿外步进。

从来部是一袭索衫的她高髻宽服博袖,外纱内罗尽显丰肩窈体。堆鸦鬟髻正中结一朵牡丹,非金非银非玉非琉璃,丝丝蕊绽,瓣瓣盛开,五凤首尾相衔羽翼为叶,喙挂鲛珠。除此之外再无赘饰。

她身穿金缕大红缎衣,外罩同色软烟罗纱。细看之下,非同俗世嫁衣的富贵团圆,龙凤呈祥。其上竟是龙盘螭护,凤翔鸾引,足下山河地理,社稷江川。

还不曾有人见过她如此盛装!

顾清带漫天天地山河磅礴之气,所过处尽扫尘间俗华,还了天地本来苍茫面目。她双瞳映出的非是凡间表象,而是纷乱更替的前世今生。有黄昏下的低诉,有风沙中的扶持,有沙场上并肩浴血,也有生于水中、惟有仰望林梢的无奈,那生生世世的因果轮回,最后尽化成一方青石,徐徐隐去。

殿中诸人忽然生出一种恍恍惚惚的莫名感觉。这是什么?几乎没人说得清楚。

惊艳?

毫无疑问,顾清自是极美的,以致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她半分缺憾的地步。然而她的容姿根本不应属这世间所有,那堪比天地的浩瀚磅礴,已使美丽二字完全不适于她。

可是又该如何形容她的容颜?

众宾只觉一道怒潮涌入心中,被撞击得几乎无法自持,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。

顾清略一驻足,凝望了纪若尘片刻,又挟云卷风翔,向主宾台行去。在顾清面前,纪若尘光彩尽隐,几乎无人会再注意他。然而在她涛涛而来的气势之中,他依旧立得稳如磐石。

顾清登上主宾台,与纪若尘擦肩而过,同样燃香祭祖,拜过两宗真人长辈,再谢过宾客,方在纪若尘身边盈盈一立。

紫阳真人长身而起,来到二人面前,打开道僮手捧的鲸骨雕成的宝盒,取出两枚古拙扳指,抚须笑道:“今日你们两人能在此殿订得三生之缘,实是我宗与云中居的一大喜事。我道德宗虽是三千年传承,却没什么配得上清儿的好东西。这两枚玄心扳指乃是广成子祖师登仙时所遗仙宝,本是一对,今日付与你们一人一枚。大道艰难,望你二人今后互相扶助,永为道侣,同证大道!”

除极少数见多识广之人外,诸宾皆不知这玄心扳指究竟是何宝物,但是“广成祖师登仙遗物”几个字可都听得清清楚楚,只听得轰然一声,众宾耳舌交附,议论纷纷。道德宗所藏之丰,世所皆知,但没人想得到此次道德宗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,居然连广成子遗宝也拿出来当聘礼!

如此一来,道德宗风头出尽,天海老人的脸色可就难看得紧了。云中居镇山之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,能与玄心扳指相比的更是寥寥可数。除却不合纪若尘与顾清用的,也就只有一面玉佩拿得出手。这面玉佩乃是云中居始祖太极真人升仙前须臾不离身的心爱之物,因太极真人登仙而去时气机贯通天地,它也因此沾染得不属于尘间的一缕福缘仙气,因而得名为祈福玦。

此块玉佩看似无甚大用,实则有影响因果轮回的大威力,若有缘人佩之可因之机运转佳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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