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(21 / 35)
别人十年的道行,人又聪明能干,各处都结了缘分,以故十方护法都信任他,才得当了本寺的方丈。”
“原来如此!”石秀检点了各处,向迎儿说一句:“火烛多小心。”便又出了厨房,来到前面。
前面正在追荐,但见巧云梳得好亮的头,簪一根银簪子,插一朵白栀子花,黑裙青衫,打扮得十分素净,正与海和尚站在一起。等石秀定睛看时,两个人都双双拜了下去,袈裟裙幅,混杂不分,也还不足为奇,奇的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扭转了脸,对看了看,才又转过头去。
虽是极快的一瞥,石秀眼尖,已看得明明白白。心里惊疑不迭,却又自责,哪里就是有意思了,只为对巧云有了成见,所以疑心生暗鬼,快抛却了这个念头:莫冤枉好人!
尽管石秀心存恕道,但光棍眼中揉不得沙子。巧云以“斋主”的身份,好些地方须与法师同礼参拜,不得错前落后。这礼节上自然是海和尚照顾,少不得顾盼之间眉挑目语。陪位的和尚看得出神,打“引磬”的,向外的签子,打着了前面和尚的光郎头;打“照面铛子”的,向里的小椎打着了自己的下巴。巧云看得发噱,差点忍不住笑。
石秀哪里笑得出,心中只是骂:“贼秃可恨!”想起在金陵大丛林中所见的戒律森严、道行高深的老和尚,恨不得把海和尚揪了出来,拿大耳刮子打他,问他个玷辱佛门的罪名。
看着生气,石秀只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,转身回到自己卧房,躺在床上发愣。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忽然发觉众音俱寂,才想起佛事已毕,既然受托照看,少不得要到场看个分明。于是一骨碌起身,又走了出去。
到店堂里一看,只见帐幔法器俱已收入经担,和尚们正坐在拉开的桌子旁吃消夜。巧云亲手盛了碗菜粥,捧到海和尚面前,殷殷致谢:“师兄辛苦!”
“应该、应该!”海和尚双手合十,打个问讯,然后来接她手中的碗。
“师兄拿好了,烫!”
“不碍、不碍,出家人就是不怕粥烫。”
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海和尚借着接碗的势子,顺便就来捏她的手。巧云当着好多和尚在一起,觉得不好看相,慌不迭地想缩手,就这错失之际,粥碗落空,泼了一地的粥。
“阿弥陀佛!罪过、罪过。”
巧云吃了一惊,倒退两步,想叫迎儿来收拾,旋转身来,恰好看到石秀双目如炬,直盯着看,不由得就把头一低。
“嫂嫂!我来接待。”
“是!”巧云正好借这台阶下,“原是想请叔叔来陪大和尚,觅人不见,想是睡了,不敢惊动,如今偏劳叔叔。”
“是了,都交与我,嫂嫂请进去。”
“ 钱还不曾开发。”巧云说道,“我叫迎儿送出来。”
说着,她匆匆而去。石秀便上来施个礼,大声说道:“夜已深了,大家吃了粥,早早散!”
不曾见过这等的斋主,一班和尚面面相觑,作声不得。
海和尚心中不悦,但看石秀体魄魁伟,昂然直立,一只手叉着腰,一只手握着拳,仿佛一言不合便待动武似的,赶快知趣赔笑。“石施主说得是。”他放下筷子,“我们告辞。”“等拿了 钱走。”
钱每人五百钱,海和尚是法师,照例加倍,称为“双 ”。石秀从迎儿手里接过钱来,拢总致送,亦无别话。送了和尚出门,顺手关上排门,仍旧回到自己床上睡下,却是一夜不曾合眼,到得曙色初露,往常是起身的时刻,才得蒙眬睡去。
“三郎,三郎!”正睡得香时,梦中惊醒,听潘公在窗外喊,“怎的这时候还不起身?”
石秀懒得作答,爬起身来开了门,日光刺眼,兼以平时从未睡到这时候过,只觉头眩目涩,十分难受,便又缩了进去,在门边一张凳子上坐下。
潘公跟了进来,忧虑地问道:“三郎,莫非身子不爽?可是中了暑?”“不是!”
“不是”是什么?石秀不便直说宵来的光景,心绪不宁,终夜失眠,只不再作声,那就越发惹得潘公生疑了。
“昨夜我起更方睡,那时还不见你回来。”潘公定睛看一看他的脸色,声音更不安了,“昨日你在哪里?你的气色不好,莫不是在外头与人淘气?”
淘气是在家里,不在外头。这话也不便说,也不耐烦想两句话哄老人家,只这样答道:“不要紧!容我静一静就好了。”
潘公猜不透他是何不快,见此光景,只得由他,不过明日要开门做生意,却不能不提醒他。
想想何必!“也罢,”他说,“索性你再歇一日,我们后天开门。等我去通知伙计、徒弟,教他们明朝不要来。”
石秀脑中昏昏的,不知如何回答。等想起来生意要紧、不必再歇时,欲待拦阻,潘公已走得远远的了。
须臾回家,老人家又走来觅石秀。“三郎!”他说,“这几天吃斋吃得我也熬不得了。我与你上街吃酒去,吃完了听书,好好消遣半日,你道如何?”
说到消遣,石秀想起胜文的约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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