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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(9 / 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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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则,试我的是什么?一把硬骨头,几乎毁在燕市。”

一听这话,高渐离微感不安,“骨硬不如理直,理直不如气壮”。好半天逼出一句话:“其实,田先生的想法,我是反对的。”

“田先生的想法是怎么?”

“有非常之人,必有非常之节。他要看你够不够深沉。”

原来如此。荆轲真的震惊了:“田先生何以如此试我?”

“那就不知道了。但是,他自然是好意。”

“当然。”荆轲深深点头,“我也相信他是好意。不过,既已离去,不必回头。拜托高兄上复田先生,他爱人以德的一番盛意,铭记在心,永远也不会忘怀的。”

高渐离无法判断他的话是牢骚,还是真的不肯回城。只老老实实答道:“虽说是田先生差遣我来拦截足下,而实际上我是为武平来寻访足下的。”

“此话费解。”

“怎说费解?荆兄,”高渐离略带困惑地问道,“难道你不是性情中人?”

好厉害的话。为了武平,他也不能不重回燕市,于是微喟着说了两个字:“走吧!”

既然答应了跟高渐离走,荆轲一上马使显得欣然跃然,仿佛去游名山胜迹似的,神情十分愉快。其实,心里远不是这回事。

他的直觉是,来时容易去时难。说去,拍拍腿上马就走,若有欠下的交情,留得将来没有个算不清楚的;而此番回去,情形便不同了,至少,在旁人会想:具何本领,值得人专程追了回来?一个人的值钱不值钱,就在该当要表现时,得有表现,而且,所有的表现要叫人口服心服。这一来,双肩的责任,便沉重得难以负荷了。

当然,他不是个不能担重任的人,更不是个畏难而不愿负荷重任的人。只是,这重任到底是什么?该当先弄弄清楚。如果旁人在等着看他挑起一副重担,而竟无一副重担可挑,以至于被人误解为虚名盗世,这可是太冤枉了。

因此,对于田光的地位——在燕国的地位,以及以此地位,对人可以发生怎样的作用,使荆轲不能不感到深深的关切。

“高兄!”他终于在马上问了句,“田先生以为我一听了足下劝驾的话,必会去而复回么?”

“这倒不知。”

“足下就没有想到过?没有问一问田先生,若是我不肯重回燕市,又当如何?”

“我没有问。”

“这样看来,是足下以为我一定会重回燕市?”

荆轲是爽然若失的语气,高渐离却回答得非常干脆:“是的。”

“噢!”荆轲微笑问道,“安知我必如足下的估计?”

“我早说过了,你是性情中人。”高渐离从容回答,“且不提田先生对你的契重。第一,武平的至情至性,必能迫使你回驾;其次,旅店主人对你的尊敬,想来亦不会叫你淡焉置之;再说,小弟我亦有一番拳拳之忱。凡此都不足以你改弦易辙,那么,我们也就不必交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了。”

“责备得好!”

荆轲是真心佩服,说完了话,一夹马腹,飞快地往前面去。这是拿事实来表示愿意听从高渐离解释的话。一个行动胜却千言万语。

迎着西山的落日,两人由东门重回燕市,一辔头直往荆轲所住的旅舍。刚进路口,便望见远处有个大汉,站在路心,不住探头探脑,显得十分焦灼似的。

不用说荆轲眼尖,就猜也猜到了是武平。几于国破家亡,而且频年漂泊,亲情已极淡薄的荆轲,不自觉地放慢了马,一种愧对弟兄的情意,倏然而现,然后化作迫不及待的、亲亲热热说说话的感觉。一叩马腹,直冲而前。

等他在旅舍前面勒住了缰,只听武平侉声侉气地喊一句:“大哥!”接着,双手一扑,双脚一软,抱住了荆轲的脚。

“兄弟!”荆轲只招呼得这一声,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。

“大哥,你怎的不声不响,就把俺一个人扔在这里。是俺招大哥生气了么?你尽管说,俺替你赔罪。”

“不,不,兄弟!”荆轲从马上俯身,扶着他的肩说,“我再也不会走了。要走,我也一定带着你一起。”

“真的么?”

“自然是真的。我不会第二次再骗你。”

接着,旅舍主人也带着愉悦的笑容,迎了上来,“原说要把你留了下来,毕竟如愿了。来、来,还住你原来的那间屋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亲自来照料荆轲下马。

于是,都簇拥着来到荆轲那间已住了十天的屋子,问长问短,殷勤得很。一早黯然而去,原以为起码一年半载,才得重游燕市,不想只大半天的工夫,便卷土重来,而且前后的光景,冷热大异,实在叫人在欣慰中不免感慨。

“荆兄,你先息一息。田先生还在坐等我的回音,我去禀告了他,好叫他老人家放心。”略停一下,高渐离又说,“今日已晚,明天上午,田先生必会来拜访。”

“何必累长者劳步?”荆轲答说,“该我先去拜他。”

“既如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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