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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(9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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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你是怎么回事?”

在她身边,他的恐惧已消失了,但是无法跟她说明心境,只惭愧地低下头去,并且强笑着。

“吓我一大跳!”夷姞实在有些困惑,不过他不肯说,她也不肯去问,就那样,让他紧握着她的手。

“公主!”窗外季子的声音,“请到延曦阁中去吧!”

就这片刻的工夫,天色已黑了下来。走出屋外一看,灯火次第亮起,等行到延曦阁前,回头一望,满园辉煌,连关闭了的水榭,都在廊上插遍了点燃的火炬,倒影入池,璀璨可观。

“好极了!”荆轲心头的阴影,为这一片繁密的灯火扫除得干干净净,惊喜地问夷姞,“是你的主意?”

“是我的主意。”夷姞身后的季子在回答。

“啊,季子,你真可人!”荆轲笑道,“倒像是办喜事。”

“就算它是一场喜事好了。”

“原是喜事。”季子接口说了这一句,抢上两步,推开屏门,侧身俯伏。“荆先生,公主,请!”

阁中已重新布置过了,一片红色,喜气洋洋。显然的,这也是季子的主意。

等他俩跨入门内,季子轻轻把门关上,却在门外说话:“公主!肴馔酒浆,尽在里面了。不奉呼唤,无人会来。饭后请早早安置。”说完,随即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逐渐远去。

于是夫妇俩相视一笑,并肩坐下。荆轲抢着先替夷姞斟了一爵酒,说道:“这一夜完全是咱们两个人的了。妹妹,你可能不动感情,先听我说几句正经话?”

“好!我赞成。把话说过了,就不准再提伤感的事。”

“对极了!”荆轲双手捧起酒爵,“妹妹,你如肯听我一句话,你就干了这一爵酒——答应了我可一定要做到噢!”

“能做到的,自然做到。你说吧!”

“我走了以后,你别想念我。”

“那容易。”夷姞毫无难色地干了酒。

这反叫荆轲不信了,“你莫口是心非!”他说。

“我从未跟你说过假话。”夷姞提出同样的要求,“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样,一路上别想念我。”说着,也替他斟了一爵酒。

“我不敢说不会。只尽力去排遣就是了。”

“不行!”夷姞固执地说,“你也一定要做到。”

荆轲举起了酒,已近唇边,却又颓然放下:“这样子,不成了你骗我,我骗你了吗?”

“原是你自己行出来的花样。”夷姞笑道,“说什么正经话,找些有趣的事谈谈是正经。”

“对!这也是正经话。”荆轲擎爵在手,却只是盯着夷姞的脸看。

这把夷姞看得不好意思了,笑着骂了句:“贼眼灼灼,看什么?”

“我在想,燕国的燕支虽好,也得看用在什么人脸上。”

“哪里是燕支?酒上了脸了。”夷姞摸着发烫的双颊,“不行!你不能把我灌醉了,自己不喝。”

他故意表示不信。她拉着他的手去试她的双颊,可是已经发烫?他又故意说试不出来,于是她更凑近些,脸贴着脸,斜倚在他怀中,幽幽地说道:“真的醉了!今夜我要尝尝醉的滋味。”

果然,就这一爵酒,就这片刻的工夫,她已脸泛春色,星眼微饧,那一份薄醉的娇慵,格外逗人绮思。荆轲吸了口气说:“我也醉了,心醉无已!”

夷姞恬适地靠着他的胸脯,一动都不想动,好久,她说:“轲!唱个歌替我醒酒,好不好?”

“好是好,无如我一向眼高手低,久不唱了。”

“你们卫国的人,不都善于歌谣吗?‘卫风’的音节最美,你唱一曲我听!”

“有了!”他突然想起,落魄邯郸道上,曾在旅舍中听任姜唱过《硕人》,歌声虽然遥远,却还依稀可忆。于是他喝口酒润一润喉,用匕箸敲击着酒爵,应节唱道:

手如柔荑,肤如凝脂,领如蝤蛴,齿如瓠犀,螓首蛾眉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。

音律的精细,自不必说;由于歌中灌注了深情,使夷姞更觉得绸缪宛转,十分动听。自然,她也明白歌词中对她的赞美。

“如何?”他问。

“好!”

“何以奖赏?”

“‘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’,如何?”说着,夷姞抛给他一朵极甜的娇笑和勾魂摄魄的一瞥。

“这不够!”

“你还要什么?”

“一切!”荆轲答道,“你今夜所能给我的一切!”

“我的一切,在我心里早就都给你了!”

“是的。我失言了。”

“其实你不必开口提出什么要求。”夷姞轻声又说,“你今夜所希望得到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

“那岂不叫我喜出望外?”荆轲笑着喝尽了一爵酒。

“今夜,是咱们最初的一夜,可也是最后的一夜,明天晚上,我不能在这里。”

“唉!”荆轲黯然叹息,“最初也就是最后,可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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