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11 / 35)
幸热河。”
“是!是!”皇帝急忙接口,“我正是此意。”
“看起来只有这个办法。”十四阿哥说,“本来入夏巡幸木兰,已失却‘避暑’这个主题。我看今年定在五月初起驾吧!”
初步结果总算相当圆满,但艰巨,或者说是麻烦还在后面。这一点,只有十四阿哥看得透。皇帝当然亦见识得到,不过他是当局者迷,所以十四阿哥觉得义不容辞地要负起艰巨的责任。
在皇帝不知身世之谜之前,无法想象这个秘密一旦揭露,皇帝会有怎样的反应。因此以后的一切亦就无从想象。此刻不同了,皇帝的态度大致已经明了,恰如他跟太后所希望的,不以私情动摇大局,而且看样子,还可以将皇帝劝得更慎重、更理智地行事。
十四阿哥在想,皇帝对他的生母,不但在名分上要委屈,而且,这个秘密还要尽可能地少让人知道。倘或传闻太广,加枝添叶地说得言之凿凿,成了天下一件奇闻,说不定言官就会上折议论此事。那时情况就相当严重了,因为会发生一个绝大的难题。
这个难题是皇帝承认不承认生母?如果承认,立刻又生出一位太后,置当今太后于何地?如果否认,皇帝于心何忍?清朝以孝治天下,皇帝不孝,国将不国,这件事太重大了!
然而纸里包不住火,唯一的希望是包火的纸是小小的一张薄纸,转眼之间化为灰烬,火光亦不致惹人注目。
十四阿哥又想,皇帝以社稷天下为重,不能不勉抑私情,只不知幽居二十多年的皇帝的生母又如何?她知道不知道她的儿子是谁?知道不知道她的儿子做了皇帝?
如果不知道,怎么告诉她?告诉她以后,她能不能像她的儿子那样冷静?二十多年形单影只、想念儿子的凄凉岁月,岂是容易挨得过去的?也许她有个想法,如果苍天垂怜,儿子做了皇帝,她就会平步登天地出了头。果真如此,就绝不能让她知道真情!
于是十四阿哥又想:此事的症结已不在皇帝,而在皇帝的生母李氏。眼前唯一可以采取的手段是,先派亲信到热河去一趟,打听李氏的情形。或者,可以探探她的口气,甚至劝一劝她。
这个人应该派谁?十四阿哥心里在想:第一,应该是个妇人,才能接近;第二,应该是个诚恳而令人可亲的妇人,才能使得李氏愿意接近;第三,应该是个极机警、口才极好的妇人,才能从李氏口中查出实话,并能看情形揭破这个秘密。
具备这几个条件的妇人,并不难找,难的是决不能找不相干的妇人,应该在近支亲贵的眷属中去找。因为第一,可共机密;第二,身份相称。这应该是太后所遣的特使,去向皇帝的生母做说客,当然要很高的身份才配。
十四阿哥为此特地又请见太后,细陈他的想法,请示太后,可有适当的人选?
“怎么没有?”太后很高兴地说,“现成有个人在这里。”
“噢,请太后明示。”
“皇后的弟妇,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‘女钦差’。”
“再好不过?”十四阿哥问道,“我怎么没有听说?”
“那是你不大问外事的缘故。”太后答说,“可惜不能让你见一见。等我来告诉你。”
原来皇后富察氏的父亲,就是马齐的胞兄,曾任察哈尔总管的李荣保。生子名叫傅恒,是皇后的胞弟,现在是御前大臣,他的妻子常进宫来看皇后,所以太后亦曾见过。
照太后的评论,所有王公的福晋之中,她还没有见过能比得上傅恒夫人一半的。她本来也是汉人,姓孙,照例称孙佳氏。生得极美不必说,但不是令人自惭形秽、高不可攀的美,而是让人一见,不论男女都想亲近的甜媚。照相法上说,并不算太好的相,而居然已贵为一品夫人,年纪才二十三四岁。
这就够了,十四阿哥所设想的最主要的一个条件,能让皇帝的生母乐于亲近,自然就有无话不谈的时候。
“傅恒的媳妇还是个才女,一肚子的古话,谈一整夜都谈不完。她的口才又好,平淡无奇的一件事,到了她嘴里,有情有致,中听得很。”太后又说,“而且很识大体,我看派她去,一定不会误事。”
“那可是太好了。不过,”十四阿哥说,“此去不是命妇的身份,不知道她肯不肯委屈?”
“我想没有什么不肯的。”太后想了一下说,“等我亲自来跟她说。”
“是!请太后一定得跟她说清楚。这得随机应变,还得慢慢儿磨,切忌操之过急。”
朝见了太后,孙佳氏便待告退,太后留住了她。“你这一向不常进宫,难得来一趟,咱们好好聊聊。”太后一面说,一面使个眼色,皇后便站住了脚,宫女们亦都留在皇后身边,静候行止。孙佳氏却有些踌躇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太后走。
“你来!”太后说,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“是!”孙佳氏看了皇后一眼,跟在太后后面。
“你也坐!”太后一直走向寝宫,在重帷深处坐定,“话很多,也没有外人,不必拘礼。”
“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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